不可方物 作品

第 81 章 第81回





趙昱帶著李蘅,從暗門處走出來,繞了一圈進了臥室。




“爹!”




李蘅走上前,便朝著李忂跪了下來,看著李忂淚珠兒簌簌順著臉頰往下掉。




趙昱默默跟著跪了下來,岳父額頭上的傷,是為了替他遮掩才故意撞的。拋卻這件事不談,李忂是李蘅的父親,是大夏的戰神,受得起他這一跪。




“好孩子。”李忂也是老淚縱橫:“都快起來。”




他雙腿落在了地上,伸出雙手,一手扶李蘅,一手扶趙昱。




“爹,你的腿怎麼樣?”李蘅擦了一把眼淚,捉著他大手:“是一點都不能走路嗎?”




“我腿已經痊癒了。”李忂站起身給她瞧:“只是當初傷得太重,馮殿香又一直鎖著我,沒有及時走路,有些不良於行。”




李蘅驚喜:“能走路?”




“走路沒問題。”李忂走了兩步,搖搖頭:“只是想帶兵打仗,難。對了嫿嫿,怎麼是你來?傳甲呢?你祖母怎麼樣了?”




這麼多年,他最記掛的就是老母親和一雙兒女。




老母親以為他不在,不知道有多傷心。妻子也死了,留了一雙年幼的兒女給老母親。這些年他每每想起,都覺心如刀割。




他大不孝啊!




“父親別擔心,祖母一切都好。傳甲在禁軍處當差,我讓他在家照應祖母,我和趙昱來的。”李蘅給他介紹:“他是武安侯,之前也在邊關帶兵打仗,如今在上京任禮部尚書。”




她說著看向趙昱,順帶掃了一眼他肩頭的傷口,見血跡呈乾涸之勢,知道那藥粉是生效了,血止住了。




“岳父。”趙昱低頭,朝李忂打招呼。




“我知道你。”李忂看趙昱,眼底有著欣賞:“我見過你的畫像。”




趙昱能文能武,威名赫赫。即使他遠在東嶽都城,被囚禁於此,也曾聽過趙昱的名頭,也知道他是自己的女婿。




“爹。”李蘅朝他道:“我不是嫿嫿,我叫李蘅。當初興國公夫人和娘一起在邊關生產,將我和林嫿抱錯了。四年前興國公府查明瞭真相,把我換回來了。我還用的原來的名字,就叫李蘅。”




她一五一十地與李忂解釋自己身世的事。




李忂聞言訝然:“竟有這等事?”




“爹有沒有印象?”李蘅問他。




李忂搖搖頭:“當初邊關戰事吃緊,你出生後我有數月未曾見你母親,並不知這其中緣由。”




他說著握住李蘅的手:“撥亂反正了就好,就是叫你回來受苦了。”




他不回大夏都知道,老母親一人帶著兩個孩子,處境定然艱難。




“不苦,祖母可好了。”李蘅眼圈還紅紅的,卻對他笑了,又問他:“爹,我們找到了鄒伯伯,查到當初你是被林樹蓬、楊喬良還有沈仁甫他們害得落下懸崖的?”




她最想問的就是這裡面的事了。




“那六個小人!”李忂聽聞這幾人的名字,氣勢陡變,面上怒意橫生:“為了區區軍功,將我陷害至此,我若能活著回大夏,必然要將他們抽筋剝皮!”




他將當年之事,詳細說與李蘅二人聽。




原來,當初林樹蓬等六人合圍他一人,他尚且堅持了兩刻鐘,實在招架不住,被逼得走投無路,這才咬牙跳下懸崖。




落崖之後,他被一個獵戶所救。林樹蓬那些人,也派人搜尋過他,且生怕他活下來,故意將消息放給了東嶽。




馮殿香這才帶人搜尋,將渾身是傷、雙腿折斷昏迷不醒的他,帶回了東豐,住進了馮府。




暗無天日的日子,一過便是十數年。




“爹這些年受苦了。”李蘅聽得眼圈紅紅,又要落下淚了:“等爹回去,揭穿他們的真面目,將他們一個個都抄家問斬!”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今日見了父親,卻抑制不住數度落淚。




血親之間的牽連,有時候確實挺神奇的。




她和父親,從她落地之後,幾乎可以說就沒有見過面。但此時一見,卻好似早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一樣,心中的那種牽掛,根本無法割捨。




“不苦,只是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你們祖母。若非馮殿香一直想要我為她所用,我或許早就不在人世了。”李忂嘆了口氣,又道:“我原想等一個機會,想法子送消息回大夏試試看,卻不想你們竟然能找到這裡來,想必是趙昱的功勞。不過我也做了準備,告訴馮殿香我喜光明,這院子裡外要徹夜長明,便是想著有朝一日真有人找來,能給你們照個亮。”




從方才,趙昱招呼過他之後,就沒有再開口了。他也看出來,他這個女婿是個不善言辭,但絕對靠得住的。




李蘅聽得點頭,原來父親考慮的這樣仔細周到。




“分內之事,不敢居功。”趙昱低頭。




“我雖深陷囹圄,但這十多年,卻也不白來。”李忂走到桌邊,將桌上籤桶的籤子一把全都抓了出來,遞給趙昱:“這些籤子,拼湊起來,便是東嶽國的堪輿圖,各地的地形我都做了標註。”




他說著,走到床邊,將枕頭抱在懷中,拆開一道口子,將手伸進去,從一堆決明子之中,抽出一本冊子來。




“我這兵書早已寫成,配合堪輿圖,若在打仗,必能拿下整個東嶽。”




他說這話時,自有一股豪邁之氣直衝雲霄。




趙昱拿著兩樣東西望他




:“岳父不隨我們一道回去嗎?”




李忂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他,似乎便是這意思。




“我腿腳不便,況且這東豐地處東嶽腹地,蘅兒不會功夫,你想帶我們兩人出去,幾乎沒有可能。”李忂擺手,笑著道:“今日能見到你們,交出這兩樣東西,我已是死也瞑目了……”




他之所以苟延殘喘至今,不過是靠牽掛家人和滅了東嶽的氣撐著罷了。




“爹,你別胡說……”李蘅打斷他的話。




趙昱道:“岳父,要走自然是咱們一起走。”




李蘅附和道:“是啊,祖母她老人家還等著您回去盡孝呢。”




祖母要是知道父親還活著,不知道會有多歡喜。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父親,說什麼也是要帶父親一起回去的。




李忂搖搖頭:“要說起來,我倒是也有幾個死忠的手下,散落在這東豐城內。但就算把他們都召集起來,再加上趙昱手底下的人,我們恐怕也出不了這東豐城。這裡畢竟是東嶽的老巢。”




他在這處關了這麼久,自然清楚東豐城的防守。就這麼一點人,想硬碰硬出去幾乎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