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望塵莫及

 明月樓,京城新開的一家舞樂坊,坐落在華臺大街最醒目的位置。這類“賣藝不賣身”的舞樂坊最早在南方興起,裡頭的姑娘雖不見得容貌有多為驚人,但各個才氣出眾、氣質絕佳,琴棋書畫舞總有一兩樣傍身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明月樓在京城達官顯貴、文人墨客的眼中成了一處高雅之地,多喜歡在此點上一兩個姑娘一邊撫琴唱曲,一邊宴請賓客;又或者,與她們吟詩作對,傾訴衷腸……短短几個月,明月樓便一躍成了京城最受歡迎的場所,說是日入千金也不為過。

 此時,明月樓的一個包廂之內,許知徽正同張毫均坐在一處,桌上擺著一些精緻的酒菜。簾幕後,明月樓的霖雅姑娘薄紗蒙面,雙手撫於揚琴之上,傳來悠揚輕柔的樂聲。

 “老弟,嘗一嘗為兄剛得來的這酒。”張毫均揮退了下人,執起酒壺,替許知徽斟了一杯酒。

 許知徽淺啜了一口,點點頭:“入口醇厚甘香,好酒!”又一口飲盡。

 張毫均又替他將酒滿上,似是閒談般的問道:“老弟近日可還好啊?”

 都是在官場摸爬滾打的老狐狸了,許知徽哪裡不知道張毫均是想從他打探些消息。只是,張毫均越是如此緊張,更是說明了孫鶴的案子並不簡單。

 “老樣子罷了。大理寺嘛,都是些得罪人的活計,和老兄是沒法比的啊。”許知徽也只當自己沒聽出畫外音,只順著張毫均的話說道。

 “哪裡的話。先前孫鶴的事兒還多虧了老弟,不然吏部可是要丟了面子咯。”張毫均見許知徽不接茬,只能將話給挑明瞭。

 其實他也不知道殿下將許知徽留下是否就是在談孫鶴的事兒,只是他如今受人脅迫,有些驚弓之鳥了。不過他的直覺倒也沒錯。

 “誒~老兄可別這麼說,這起案件就是這麼判的,可和老兄無關。”許知徽連忙撇清關係,又說道:“如是此話傳到殿下耳中,往大里說可得落一個‘官官相護’的罪名啊。”

 今日回到大理寺許知徽就重新翻看了孫鶴案件的卷宗。老實說,這起案件表面上看是證據完整的。故而,當時張毫均找上他的時候,他權衡了一下厲害關係,便應承了下來。官場上嘛,互相幫助總歸是有的,又何必刨根究底呢?

 只不過如今這件案子驚動得太子殿下親自過問,恐怕就不是如張毫均當初所說的小案子。他倒也想從張毫均那兒挖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哦?如此簡單的一個案件還驚動殿下了?”果然,張毫均上套了。

 許知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惆悵道:“可不是嘛,殿下今日將我喚了去就是過問了此事,還讓我重查一遍。”他悄無聲息地看了眼張毫均的表情,見他面上一閃而過的緊張,又說道:“這明顯就是服毒自盡,還有什麼可查的?!”

 張毫均端起面前的酒杯,臉上堆起笑來,說道:“殿下的旨意,我等做臣子的照辦便是。來,喝酒!”

 見許知徽又一杯酒下肚,張毫均執起酒壺,替他將杯中的酒斟滿,說道:“只是,老兄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是老弟查到有礙吏部名聲之事,還煩請能告知一二,日後殿下問起,我也好回話。”

 許知徽端起那杯酒,心中知曉,這案子怕是與他張毫均有些關係了。他只模稜兩可的答道:

 “若有能說的,老弟必定言無不盡!”

 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他們方才說的每一句話都落入了霖雅姑娘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