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五章:聖碎時代5

我能感受到孩子憤恨的目光,可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麼比把嘴裡的肉嚥進肚子更重要的事了,即便我實際上是以玩弄的心態在做這件事。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餐桌一角的大羅的老婆卻不冷不淡的提了一嘴:“要我說,保羅,以後就往家裡帶香腸了,你知不知道這些香腸,是用什麼做的?”

“怎麼了,瑪麗?”保羅看向她。

“我可聽說,這香腸裡的肉,是用那群下水道里的臭老鼠絞的,你應該比我清楚那些老鼠有多骯髒!它們只會在黯淡無光的下水道里進食人類的排洩物和廢品,身上臭不可聞,模樣奇醜無比,令人憎惡!卻偏偏有黑心販子打起了這些畜生的主意,他們捕捉大量老鼠或其它什麼動物的肉,老鼠也好,蝙蝠也好,野貓野狗也好,糞池裡的鯰魚也好,總而言之,他們收集各種汙穢不堪的肉類,通過絞肉機絞碎製作成這外表誘人的香腸,用廉價工業香料掩蓋那股子惡臭味,最後販賣給平民!”

她說得繪聲繪色,我留意到兩個孩子的神情,已經由最初的默默吞嚥口水,變成了現在這副想吐又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的模樣,他們就像真的吃進了死老鼠那般難受,捏著脖子,臉色發白,額頭冒汗,很快便再也無法忍受的跳下椅子,跑到一旁乾嘔去了。

見我仍無動於衷,她便又有些氣不過的說道:“那些黑心販子有的已經喪心病狂,他們掘出那些因患疾病而被掩埋的病死動物,也全給打碎了製作香腸,那些動物都發紫發黑的腐爛了,惡臭撲鼻,滿是蚊蠅蛆蟲,卻仍被他們灌成香腸進行販賣!我的天啊,想想那些病死的豬與牛羊吧,想因此患病的話,你們就盡情的吃吧!”

最終我吃得很飽,睡得很香,但她晚上大約是要氣得睡不著覺了。

與大羅老婆的鬥智鬥勇,在我看來已是生活中一件不容或缺的趣事,因為大多數時候我都是最終的勝利者,顯然,一個光著腳的人反而可以暢行無阻,肆無忌憚。

或許在她眼裡,我只是個卑鄙無恥的寄生蟲,但在我心中,我應當是他們家庭的一員。

清晨裡我常會在四處兜兜轉轉,追逐街頭巷尾最新鮮的空氣,在這時候,便難免有一些不好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瞧啊,是那傢伙,他又來了,成天像野狗一樣四處亂轉,這已是我今天第七次見他穿過這條街了,看他面相就不像好人,說不定在謀劃搶劫犯罪之類的東西。”

“他是附近出了名的懶漢,好像叫什麼什麼來著,總之是個從不工作,遊手好閒的混混,似乎是保羅格維奇的某個朋友。像他這種人,要是沒有保羅給他提供吃食,恐怕早被人打斷了腿腳,丟在不知哪個角落奄奄一息了。像他這樣遊手好閒的人,總會引人懷疑,或許是被通緝的罪犯也說不準,他還好向人打聽一些事情,整天表現得神神秘秘的,我常見他向一些陌生人搭話,也不知在聊些什麼,大概是想行騙或者勒索,我敢打賭,他早晚會因犯罪被關進監獄裡去,保羅早該把他掃地出門了。”

相比起大羅老婆的陰陽怪氣,酒館門口那群成天酗酒的酒鬼,對我的評價便要惡毒和直接得多了,他們總是喜好在醉酒後聚在街頭巷尾,談論一些關於附近的人或事。這時候,那些生來便顯得不太一樣的人,往往會不幸淪為他們口中談論造謠的對象。

那些酒鬼本身也是苦命人,只喝得起劣質愚人酒,可他們在談論比他們還受苦難的人時,鬍子卻翹得比那群貴族還高,話裡話外充滿了傲慢,並總以最惡毒的思想揣測人心,他們甚至說出一些穢語汙言,口無遮攔的談論那位在鬧市區賣花的可憐的失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