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飾的訣別 作品

第三十章:禁忌物8

那道血痕的濃度在加劇,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就在這個時候,我似乎看見了什麼,有道紅色的身影從黑暗之中一閃而過,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我卻毫不猶豫的用力扣引扳機,擊發了手上燧發槍的火藥!

隨著金屬擊錘上的燧石撞擊火藥,槍身竟然發出了清脆的“叮”的一聲輕響,火藥當即被燧石撞出的火花引燃,燃放出一陣充滿硝煙味道的煙霧。

也就是在火藥燃燒的瞬間,我隱約看見在黑暗之中,有個身形佝僂的人形身影頗有些倉促的抬手揚起了一面披風。在看到那面披風的瞬間,我篤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那面血紅色的披風我太熟悉了,它正是那天夜裡我在竊血者身上看到的紅色的斗篷!

只是,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那既不是披風,也不是斗篷,而是一塊猶如血紅肥油一般的猩紅色的蠕動著的扇形肉囊。它不是先前我想象的那樣,是一位很有可能掌握了禁忌品的身穿紅斗篷的邪惡法師,而是一頭兇惡的怪物,它不是人類!隨著火光一閃而逝,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槍響,一道火舌瞬間噴薄而出,在槍口火焰的照耀下,那怪物當即發出“嘶嚇”的一聲,往後退去了幾步,並劇烈的顫動了幾下,因此我確信自己擊中了它。

我聽見從黑暗中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意識到這怪物現在即便沒死,也一定受了重傷,想到這裡,便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不得不說,我的這種做法,實在太過於愚蠢,一定是太久沒有狩獵的緣故,使我被一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從而忘記了獵物即便是在瀕死之際,也能通過臨死的反撲咬斷人的喉嚨。

更何況,我所面對的是比野獸還可怕的未知的怪物,它現在還算不上瀕死狀態,完全有機會在黑暗中將我撲殺,而我已經使用了燧發槍,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用於防衛的武器。

我突然意識到,即使冷兵器被淘汰,在必要的時刻,它也能起到作用,而不像燧發槍那樣,在擊發了槍膛裡的彈丸後,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進行重新裝填。

在緊急時刻,重新裝填彈藥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敵人不會給這個機會,這時候便體現出了冷兵器的重要性,如果我現在身上有一把短劍,或是一把彎刀,甚至是一把割草的鐮刀的話,我也不至於落入這手足無措的困境,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那樣毫無還手之力。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頭皮發麻,背後湧起陣陣寒意,然而在這個時候,我已被黑暗徹底籠罩,身旁除了單調的滴水聲以及一股子惡臭外,周遭幾乎是死一般的寂靜。我把自己置身在了危險中,很難保證這不是竊血者設置的陷阱,可現在我已沒有任何可用於防身的工具,或許我得捨棄掉一條大腿或一隻胳膊才能有一線生機,那已經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我屏住呼吸,通過感受下水道里緩緩流動的氣流來判斷自己的位置,就在這時候,我聽見從下水道的深處,傳出了類似於人的聲音。之所以說它類似於人,而非人,是因這聲音沒有任何來自人類的情感,它就和那滴水聲一樣單調,有一搭沒一搭的以一種顫抖的腔調說著,我聆聽那細微發出的聲音,最終只能聽到模糊的幾段話:

“啊——媞嫚——月亮的另一面。”

“媞嫚又名血奴隸——來自詛咒——”

來自詛咒,來自詛咒!

突然,那聲音驟然間被放大,語氣中充滿了憎恨與怨念,那怪物突地開始發狂,開始發難,朝我猛地衝了過來!它像是帶著無窮的憤怒與怨恨,裹挾著兇狠與邪惡的力量,如一堵血肉築成的高牆那般向我襲來。

一時之間,我猝不及防,加上無處可躲,縱使將用手臂護住胸口,也還是被它那堅實的身軀以及兩扇笨重的肉囊撞倒在地。

我覺得自己就像被一頭蓄力的野牛衝撞了似的,我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在為之翻騰,我的身體就像癱瘓了一樣,既使不上力氣,也無法再站起來。

在黑暗中,我聞到了它的氣味,它此刻就站在我面前,與我近在咫尺,我看不見它,但我能聞到那股撲面而來的濃烈的血腥與糞水混雜後的蒸騰的惡臭。

我能感覺到那肉囊在我面前震顫著,蠕動著,好似一個巨大的佈滿血管與青筋的肺葉,當然,我無法確定那是否屬於這怪物身上的某個特殊器官,亦無法理解那肉囊所起到的功能與作用,我沒辦法再找機會逃脫,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靜靜地等待死亡。

我在想,它會以何種方式把我殺死?我又能否在被它殺死前,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給它留下點紀念品呢?我心裡極不甘心的想著,任由下水道里流淌的汙水和鮮血浸透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