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34章 海光浮影亂行舟

 “永州雖不禁士民行走,但是跨府過路也需查驗身份,諸位真本的憑由且藏的妥帖些,往來用這些可隱匿行跡。”

 他又頓了一下。

 “只是麻煩在於不知三娘幸臨,所以這裡沒有女子的憑由和行單,這如何是好!”

 “不妨事,我備有大肇的憑由,斷不會誤事,”三娘不以為意,畢竟是大晟刺奸,所備之物絕不會露出馬腳。

 “三娘,莫要用大晟那邊仿製的憑由。”三郎言道。

 “這是為何?”三娘只覺得這廝是處處與自己彆著勁兒。

 “這憑由如是來自大晟刺奸,晟朝那邊必然會有人經手留檔,我們面對之敵潛藏有多深實難預料,萬一關鍵時刻如果有人揭發大晟刺奸與大肇探子一起窺伺東丹使團,屆時大肇如何處置,大晟又該如何應對?”

 “那我和柳二哥兒也是大晟人,照你道理我們豈不是應該打道回府?”

 “那不同,大晟之人往來大肇甚眾,更何況你二人皆是士族子弟,還是我父親的門下弟子,只要你所用之物與刺奸無牽連,別人就找不出錯來!”

 “按你道理,若是有人揭發我的刺奸身份,不也是說不清了?”

 三娘其實有些不講道理了,刺奸中人根本不存在任何文牒檔案之中,原因很簡單,因為大晟明面上也壓根兒不存在刺奸這個組織,就如同大肇登雲閣一樣。而較登雲閣更絕的是刺奸人員只有兩個來源,一個是玉虛宗門內六世家子弟,虢家便是其一,另外便是龍門死士的直系後裔。

 刺奸除了五脊九校尉互相知道身份,其各自部下只有所屬校尉知曉,也就是說除非虢玩來揭發她的身份,其他人是拿不出書證的。

 但是如果三娘拿了大晟製作的虛假憑由出現,這便是有了物證,便很難自圓其說了。

 “三郎所言不錯,但是這批憑由並無女子可用,這怎麼辦?”柳二郎也是明白其中厲害,攔著了三孃的胡攪蠻纏,說道。

 “這有什麼難的!”

 仝霽雲帶著十一郎走了進來,有他在,這些都是小事兒。

 “我先做安排,再說這些勞什子。”

 仝霽雲與眾人分坐長案,船上坐具皆是大肇已經普及的靠椅,天下四方在應用之物創新最快的即是大肇。當時,大宇所在的西陸仍是堅持上古禮儀,待人接物,生活習慣,皆崇古禮;大晟以世家聞名,家族傳承,懷古明孝乃是立國之本,因此禮儀制度雖有所創舉,但也以古禮為綱,因此生活方式與西陸大同小異;大綦長期與各蠻族征戰交融,也因此融合各族生活形式,上下皆好胡風,但即便如此生活上也以中原傳統為本,反而是大肇,只因太祖乃是武將出身,自家底蘊不足,故此三代以來秉承的是重文抑武,以儒治國,農商並舉,不抑兼併的國策,因此商業之發達遠非他國可以比擬,而隨著興起的是生活習俗的全面革新,莫說坐臥行走應用之物皆借鑑百家之長不斷推陳出新,國家制度禮儀也是如此。

 就拿這靠椅,在大晟仍是稀罕物,在大肇已是平常人家日用之物。

 仝霽雲說道:“你們九人,依著這些憑由行單便分作三股人家。蘆書生、柳郎君和我家三哥兒皆化作進京進學的舉子,蘆書生你不必使用假身份,我家三哥兒也有進學的底子,你倆人就用本來身份,有真有假才好方便行事。”

 “風大哥兒、鬼眼兒、三郎,你們三個年長的扮作他們三人的伴當,其他年幼的就扮作書童,這個時節到啟封進學待明年開考的舉子比比皆是,不會讓人生疑。”

 “至於虢家小娘子,年齡尚小,也扮作書童,一路上行車住店才更為方便!”

 說罷,仝霽雲臉顏色一緊,嚴肅說道。

 “既然行走江湖,就講究真、明、眾、軟,可明白其中路數?”

 所謂真、明、眾、軟,即指假,示人以真,無論化作何等人物皆應惟妙惟肖,言談舉止皆無破綻;隱,示人以明,行蹤往來皆與常人無異,即便官府追查也是絕無疏漏;獨,示人以眾,無論身處江湖或市井,必與旁人群聚相熟,離群索居反而易為有心人注目;剛,示之以軟,行走江湖,潛藏行動,切忌打抱不平,牽扯無關人物,幹染了是非輕則耽擱正事,重則敗露行跡。

 一干人中反而三娘最為擅長潛伏行動。

 故而仝霽雲著重說道,

 “你們大多初出江湖,尤其是蘆書生更是如此,幾個大的,以風鳴和我家三哥兒為主,而幾個小子,行動舉止聽從三郎與三娘安排。”

 又重點拍了十一郎一巴掌。

 “讓你跟著去,是看重你水中功夫和高上高下的本事,仔細聽從眾位哥哥的吩咐,若是因你引來禍事,老子非把你吊在桅杆上曬個三天三夜不可,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