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35章 飛向丹庭伴鵷鷺

 在蘆葦叢中穿行了約有二三里,船底傳來的不再是與沙地淺灘摩擦之聲,漸漸地楊柳水杉也從形單影隻到連綿起伏起來,這時已經進入大野澤瀉湖之中了。儘管海船高聳,但是站在尾樓上依舊無法窺得這大野澤全貌。

 陸續的其他人也換裝打扮完畢,看見此情此景不禁歎服造化之功。若非仝霽雲將他們從海上帶入這天地中,誰能相信便這樣悄無聲息的潛入內地。

 “大野澤的水況若不是本地常年行船捕魚之人,也無法揣摩仔細,即便是本地人也無法知道周詳,若非俺親自操船,即便是沙船也難免擱淺,失了方向在這裡面一直打轉也是經常。”

 仝霽雲一語則點出仝家在水路上的手段,這側面展示了與宗家的肝膽相照。仝家能清楚如此隱蔽水道,可見平常是頗為重視的,說不得情急之下這便是一條逃出生天的要道,如今輕易就帶著諸人走這條路,這即是情分,也是下注。看著宗家父子門生皆是人中龍鳳,仝家也是要應時而動,賭一個光耀門庭,尤其是讓自己的兩個兒子也一起共患難,是冀望下一代維繫情誼的不只是上一代緣分的延續,也不僅僅是婚姻和總角之交,沒有生死路上一起走一遭,其他的情分都算不上,沒有名利場中一起相互扶持,其他的感情都不必提。這就是江湖人用血淚認清的事實,老而不死是為賊,老賊能活到老,這生存本領豈是年輕人可比擬的。

 “其實大野澤看似廣闊,南北不過五十餘里,東西不過八十餘里,放在永州這會稽狹地算是一等一的大湖,但是於四海內算不得什麼大澤,即便是潛藏船隻,其實也容不下許多。況且此大澤雖然與丹水有大渠川、小渠川相連,卻是水道狹窄,淤泥阻塞,無法通航;另有澗川聯繫梓澤能通瀍水,也是沼澤叢生,且地勢起伏,小舟勉強可行,不如走陸路到瀍水中游再行舟最為快捷,瀍水直至歸德城,雖是逆流,也不過兩個時辰。”

 仝霽雲如數家珍,莫說此地乃是仝家世代居住之地,即便是中海及沿海各地航道,也在他心中裝了個七七八八,這才是他行走天下最大的倚仗。每當談起所在航路皆能信手拈來,倒真有海上一方霸主的意味。

 三娘也收拾停當上了樓來,只看她女扮男裝,扮作書童模樣,穿著收身的短褐,一身短襟小打扮,足蹬軟底雙梁布鞋,頭髮作總角打扮,左右各垂下水青流蘇穗子,襯著美人底子的面容,更顯得整個人靈動俏麗,取了粉黛雕飾,更有自然清韻。只看這書童模樣,非翩翩君子不能佐配。

 九人雖然裝扮的有模有樣,但是有心人還是能從蛛絲馬跡生疑,畢竟除了蘆頌、柳瑒、仝三郎,其他幾個扮作下人的無論男女都透著英武之氣,毫無位卑者的奴顏婢膝味道。

 宗六郎與仝十一郎差不多的裝扮,只是掩蓋不住一身的勇悍猛鷙之氣,尤其是雖然仍是一臉稚氣,但是身量卻也五尺多高(約合165),與尋常男子身高無二,說是書童倒更似護院一般。當然,時值列國紛爭,哪怕如大肇這般崇文抑武,所謂學而優則仕,但是練習拳腳也是鄉情民俗,幾個人都有些悍勇之氣也不能說過於格格不入。

 風鳴與宗三郎,這挺拔卓然的氣質和不卑不亢的舉止,無論如何也不是能委屈自己給他人作奴僕之人的面貌。

 只看風鳴換了素色布衫,頭戴結式幞頭,足蹬烏皮短靴,但這寄人籬下的僕從伴當打扮也遮掩不住俊逸挺拔的青年俠士風範。

 因為口音緣故,風鳴與柳二郎、虢三娘編為一組,風鳴雖是山南人士,但是因為師父乃是中山人,因此三人口音上便不至於露出馬腳。

 三娘莫看平素少女驕悍脾氣,放在正事上決無含糊。幸虧她這這潛藏行跡、隱匿身份的高手,莫看其小小年紀,刺奸專業本事皆是樣樣精通,在她指點下,幾個人都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將身形、穿戴、舉止皆做了調整,果然術業有專攻啊。

 只看她扮作的書童與風鳴跟在柳二郎身後,三人竟是十分貼合。只看這柳二郎重新做回自己那世家公子,這份雍容風度直教人有自慚形穢之感,其自然流露的孤傲不羈氣質,則大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貴氣,只有配上風鳴與虢三娘這般超凡脫俗的隨從才相得益彰。

 同理仝三郎、仝十一郎以及鬼瞳編為一組。鬼瞳之所以帶個鬼字,倒也不全是那一雙夜貓子眼睛,而是此人氣質便是少了幾分溫熱,較之其父繡面鷂子的孤冷更是透著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