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12章 天儀安豫洽無為

 霄春臣想不到這麼深,但不意味他不夠聰明。看著宗淑和風鳴的嚴肅樣子,也不免忐忑。

 “怎麼?營丘大郎莫非有什麼干係?”

 宗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熊兄,你房中應該別無旁人,咱們過去說話,”

 他們四個在院子裡走動,目標過大,熊暠房內如今只他一人,本來還有個彰小乙,也被雷厲派出去公幹。

 除了他們四個,六郎也跟了過來,就在門口暢懷納涼,用著冰飲子和點心,這小子看仝十一郎已經沒有大礙,最先恢復過來的便是食慾。

 房門也是敞著,用素紗門簾隔絕視線,如此也不會引人側目。

 “以承公的小心謹慎昨日尚有殺身之禍,賊人佈下如此天羅地網還能失手,難道還能就此罷手了?霄兄,你是應天府地面奢遮人物,如今賊人首尾總是繞不開福昌縣、蓼谷縣與清平埠,難不成這些事右邊那位什麼都不知道嗎!”

 宗淑邊說話邊梳理。

 “那廝豈能不知道,俺來看,就是這廝下的黑手!”

 熊暠性情直率,他也沒那麼多牽掛,因此說起話來也不必顧及太多。

 霄春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其實是有些為難的,以他這等小門戶的武人家庭,牽扯這等大事如何全身而退才是艱難。

 宗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如今大家已經是在一條船上了,我們昨日救下承公,就與幕後之人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承公若是有個閃失我等皆不可免,承公所辦之事若是沒有首尾,我等也難有好下場!咱們只有幫襯承公成事這一條路。”

 這番話是說給霄春臣聽的,其實營丘大判、元知縣、由縣尉等人,包括其父霄都監幾人為何如此積極奔走,也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層。而霄春臣的父親正拿捏著應天府最有力的軍馬武力,圖窮匕見時,霄家父子或是最大的轉機。

 “也幸虧我等救下的是承公,若是旁的官員,我等可不一定靠得住。”

 風鳴抿嘴不說話,他性情醇厚卻又凡事看得通明,因此許多事是看得清楚,但卻不願意往腹黑方面去揣摩,甚至可以說是極為厭惡這些厚黑手段的。哪怕他明知如此做才是最為穩妥簡潔的,卻也容不得自己沒了底線,也就是宗淑,作為自己的小師弟,即便自己不認可其許多行事做法,卻也給予了最大的寬容。

 如今他看著宗淑拿捏霄春臣,喚作別人,只怕早已拂袖而去,但風鳴也只是默不作聲,絕不會在外人面前讓自己人下不來臺。

 “可我看承公這不緊不慢的性子,實在是與傳聞中的大為不同啊,這般不溫不火的,莫不是被昨日的刺殺嚇住了?”

 霄春臣摘下幞頭,那捆紮傷口的絲帶勒得腦袋發緊,尤其是出了汗,更是又癢又痛。

 “承公若是風風火火的那才是名不符實了,承公看得遠比我們深遠。所謂思不出位,咱們不必謀全局,只需做好當下。”

 宗淑有些話不好說的過於直白,點到即止可矣。

 “當下還有什麼事做?”

 閒轉了半天,霄春臣確實不知有什麼事急著去做。

 “準備好趁手的兵刃,還請熊兄為咱們備好戰甲,咱們這個晚上說不得要荷甲而眠了!”

 霄春臣這一臉的詫異絕非作態。

 公良參軍安排縣學、道觀駐守人員分了班次,提前開餐休整。其餘人自然興高采烈,只有核心中的幾人知道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天似乎極為漫長,讓人難熬。

 雖然夏日炎炎,碧空萬里,而太丘縣似乎成了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心,雖然也是商賈縱橫的要道,但是出現許多生面孔還是讓人警惕起來,因為這些人雖然風塵僕僕,卻也不急於住店休整,都在縣衙附近的茶肆、腳店歇腳,點了些茶水飯食,就這麼枯坐著,舉手投足都透著幾分吃公家飯的勁頭。

 這些人其實若非留心觀察,其實也看不出那麼多破綻,可是在彰小乙眼裡卻是一覽無餘,而這些消息也都反饋給了縣學那裡。

 酉正時分,一行人來至縣學門前。引導的是縣衙差役,其後元知縣陪著的乃是丹水南路提點刑獄司檢法官,明檢法,之後便是一應提刑司官吏,三駕廂車皆由提刑司幹吏操持著,在後面跟著一都正兵及一隊巡丁,不同於承公身邊伺候的,這兩路人馬皆是滿員,除了都頭和巡檢披了熟牛皮綴成的輕甲,其餘人等只是穿著戰襖,大半皆持長槍,負軟弓,武吏們挎著手刀約束士卒隊列。

 此檢法官姓明,乃是前任應天府知府幕職出身。按道理只有經大理寺試斷案、刑名約七件以上十件以下,及格者方得除授檢法官。但是,明法官員缺額較多,更何況此人也是經歷兩任推官、大理寺評事,磨勘後能授一路檢法官,也是有些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