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30章 十方賢聖不相離

 營丘栿與營丘檁面露落寞神色,聽了楊永節的話,苦笑之餘,營丘栿說道,

 “鈐轄,莫說我等,便是丹南地界,今日之前你可聽到有人告變嗎?這府衙內的官員以及滿城仕宦、學士等難不成都是其同黨或者都是明哲保身之輩?”

 “那為何。。。”

 “實在是根本沒有實證,無論家嚴還是霄家叔父數年來小心翼翼中,也有心查證,但是這些人太過聰明謹慎,凡是他們不能掌握的人物皆不用,不能掌握的樞紐皆不用,不能掌握的交通皆不用,不是我等隔岸觀火,乃是有道無形的牆將我們遠遠隔開,如果我們輕舉妄動。。。”

 營丘栿頓了頓,一臉的無奈,

 “君以為我等性命還能比一尊神像還值錢嗎?”

 “這些人乃是烏合之眾罷了,不過是因財利才扭結在一起,豈能毫無破綻?”

 蒼龍固實在無法相信這些人能把事情做到這麼滴水不漏。

 “中書可知濂溪先生曾在應天府內城的玄明書院講學嗎?”

 濂溪先生便是荷元皓,原大理寺卿溱南荷氏出身,以太極通書開元學,其人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實在是至誠君子。五年前旅居丹陽,講學二年而別去,也因其離開引起一樁儒學公案,即如今丹陽蘆海書院山長黎頯(顴)兄弟與荷元皓的反目,世人皆以為是因為學術異見而分道揚鑣,其實正是黎氏兄弟不能苟同濂溪先生之取捨而決裂。

 原來濂溪先生與黎氏兄弟當時都有所察覺望京城內有不法事,彼時三人皆在玄明書院講學,竟有學子向其告變,揭發家中不法事,只是未想到不過數日此子便一病不起,沒幾日就歿了,而其家人閃爍其辭,更印證此事大有蹊蹺。當時三人商議分別嚮應天府、都轉運使司與提刑司告變,不曾想後面便有了原丹陽知府離任,後繼者不再授安撫司差遣,轉運使貶謫而轉運司廢,提刑司因徇私舞弊也去官而罷。

 面對如此事,濂溪先生心灰意冷而別,黎氏兄弟卻不願苟且。之後發生何事時人不知,但最後是黎氏兄弟離開府城,遷居蘆海自創書院,一些閉門做起學問來。

 聽到此處,幾個內廷來的官人也都默然了,除了紫舒軏。

 “說起大黎、小黎二位先生,與這蘆海確實是相得益彰,若不是居於此,何來今日丹學之興盛。餘雖不敢苟同其‘窮天理,去人慾’之論,但其教育上頗有創建,‘格物致知明本末’卻有意味,吾心嚮往之與賢者論道。若這幾日有閒暇,諸賢不如同去以聞道如何?”

 蘆頌其實前幾日還在蘆海書院訪問,這蘆海書院當時還有其父代表蘆氏贊助之,莫非這裡面還有故事?

 諸人說到此處又回到齋堂,殘炙冷酒不堪再用,於是仝維與蘆頌收拾了茶案,泥爐烹茶,只是幾人心思都不在其中。

 蒼龍固如今已經是經撫判官,他已經決定明日便報請承公,請東京調動禁軍以應變,目前丹南三萬在冊兵馬實在不敢信用。楊永節也是如此說,按理一路節帥下面該有一二鈐轄以供驅馳,也只有鈐轄者能調用更多兵馬,只是楊永節資歷不足以充任鈐轄,若是調用其他人,恐怕天子那裡就給否了。原因很簡單,除了沿邊秋帥,天子信重武臣實在拿不出橫班以上人物,如此一來東京最多再調動一個指揮來此,這也是楊永節所能指揮的上限了。

 所以只能將巡檢司與提刑司、漕丁全面掌握起來,於是應天府諸官人身上的責任更重了。

 更主要的是面對似乎讓人絕望的局面,眾人相信承公以及已經上任的橫公,以及養病於順昌城的士學士的本事,若是怹們三位都束手無策,只怕這些事都會被大家深藏心中,決計不會再有人提起。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子時了,眾人便就此散去,紫舒軏等人今晚便暫居道觀內,其餘人皆告退後往縣學而去。

 蒼龍固興致缺缺,本以為能就酒課事敲打桃言二人,拿了切實消息,再拿出對策,以此呈報承公,由承公再轉遞與橫公,如此自己履新後的第一步便算走的紮實了。豈料桃言二人配合的過頭,其拿出的消息根本不是他所能應對的,這真是拿著竹竿釣起來了巨鯨,步子邁得太大了。

 風鳴、蘆頌、宗淑、仝維四人走在後面,漸漸與營丘栿、營丘檁、元況、由希古、萊觀五人拉開距離。三人成群,只要是人數上來了,必然會再形成細碎的小群體,何況四人本身還肩負其他重任,更何況有些話現在便要問個清楚。承公的佈局連住宿都安排的外鬆內緊,四人只能這會兒說些話,回到臨時的公廨便無交流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