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48章 胸中包畜此時開

 這話出口才讓諸人回過味兒來,便是不自覺地看向智全寶,說起來在座的只有智全寶是坐地戶,又是與營丘栿牽扯極深,更何況兄長的家業也維繫在當地官面的照拂上,不似其餘人都好似浮萍,水波盪漾哪裡去,也就往裡去便是。

 看著智全寶也是有些尷尬,三郎便又繼續說道,

 “我說這話也是醜話說在了前面,畢竟這幾日大夥兒也都見識了承公上上下下的韜略與城府,莫說我們幾個才初生牛犢的,便是許多老吏不也是被拿捏得嚴絲合縫,不得掙扎?如今來看,承公是給了咱們許多顏面了,而咱們做事也需講求分寸,否則若是整出岔子,別人看清了承公,而咱們可是自毀前程!”

 三郎看智全寶似有話說,先示意他略作等待,然後繼續說道,

 “這也並非是咱們做個唯承公馬首是瞻的鑽營之徒,只是天底下的官場都講求個志同道合,恩深義重,而功利的說話,這裡面到底還是要存些攀龍附鳳的心思,如今咱們走在應天府地面上,如此暢意還不是已經借了勢,沾了光?眼看這局面越來越複雜,只怕眼看著許多事都要放到檯面上來了,對於咱們也是難得的機遇,師父曾教導我們,道在塵世裡,不走這一遭一切文字都是虛妄,如何走在己,走不走的出來在人。此時便是想問問兄長們打算如何走這一遭?”

 “三郎,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們也知道俺,這丹陽城便是俺的緣分,或許有更高的地方,只是俺知足了。”

 智全寶也是耿直性子,索性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六師兄,今日把話說開便是解消日後的麻煩,實話說咱們大肇哪裡有久在一地流轉的官員,無論承公、橫公還是營丘大判最多一年必然遷轉,若是六師兄已經存了保業守成的心思,便也早早就該做打算,否則人走茶涼,只怕將來麻煩不小。”

 “此話怎講?”

 “應天府乃是京北善地,昔日慶康諸公經營日久,這才用欒大判之流來消弭其餘蔭,如今承公、橫公與營丘大判又是如此四兩撥千斤的拔出了欒大判一黨,雖然承公刻意收斂,放縱餘黨苟存,但是朝廷看來慶康諸公的能力與實力也著實驚人,等待東丹南犯之事罷了,如何還能將這幾位放在此地?而將來接替這幾位的斷不會是彼此親善之人,否則丹南地界便自成氣候了。”

 三郎握住智全寶的手,凝重的說道,

 “正如方才所言,我等皆是浮萍,無論隨著父輩還是追隨老長官,都是能順風順水的遨遊,只有六師兄你,若是還依著如今情勢發展,於你大為不利!”

 “三郎,這話嚴重了吧?畢竟俺有著一身真本事,家裡面也算殷實,更何況衙門軍中還有市井地面上都有無數好弟兄,換了誰來,咱都是奉命辦事,奉公守法,任誰也不必與我為難!”

 還不等宗淑說話,便傳來幾人唏噓聲,參不煩等人乃是外人不便說話,而雷厲當仁不讓,直接呵斥於他,

 “六師弟,你若是如此想,我今日便行文給師父,到時候你收拾了細軟帶著家眷往山上避禍好了!”

 聽大師兄如此嚴厲,智全寶實在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出言反駁。

 “八師弟是提前讓你變作準備,就是知道按著你這一股子憨氣,便是大禍臨頭你那脖子都不知道讓讓。如今丹南地界把你當做一號人物,那不成靠你提及的那些所謂倚仗?盡是渾話,眾星捧月的捧著你,還不是因為你是經略司與應天府都能露臉的人物?那壽安知縣與你稱兄道弟,那是衝著營丘家的臉面!廂軍都指揮使不曾以上官凌你,也是礙著營丘家的勢力。所謂破家的知縣,滅門的府尹,你上面沒了營丘家這樣的雲彩,便是一個縣尉都能將你死死拿捏。”

 雷厲越說越氣,還是彰小乙從旁勸住,

 “某來此地較晚,但是許多事才看的清楚,三郎他們初來此地便是圍著你打轉,莫非你以為是這哥兒幾個離開了你什麼事都幹不得?三郎他們早就看出你這八尺的個子看不清前面三尺的路,營丘栿擺登寅宴示好於你,你是不是覺得頗有臉面?若非後面縹雲峰遇險,你跟著三郎他們機緣巧合參與其中,只怕這場登寅宴踏踏實實辦下來,才是你死無葬身之地的開始!”

 雷厲本來就是出身名門,弟兄輩也是出仕者泛泛,而他又是名門正派的大弟子身份,一身本領行走江湖二十載未嘗敗績,返回鄉梓便得到當時節帥如今當朝首相畢士元的欣賞與招攬,這才投身官場。既然投身官場,便唯畢公之命是從,兢兢業業,盡心盡力。而畢士元去年才返回朝堂,便有意調動雷厲等堪用之人進京,年初畢公除首相,雷厲等人的調令便排在了日程上,看似中間還隔了四五個月,其實對於首相而言還能如此關照似雷厲這等不入流的小武官,已經是天大的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