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57章 偪剝聲中人不語

 不同於營丘潭幾人的瞠目結舌,承守真與公良吉符則意味深沉的讓此人詳細講來,前因後果都說個明白。

 “惟公,我們初來乍到,按著您當年辦案經驗則是先不看物證,而是詳細聽了整個案件過程,又因為涉及您之前縹雲峰劫案,便又打聽了仔細。然後再來看這個案子,便發覺現場與物證有許多不合理之處,果兄也另闢蹊徑,按著我們的思路來勘驗屍身,確實有了其他發現,這才逐步讓我們的設想成立!”

 此人示意仵作來做說明,仵作也不必諸人再去觀看屍身,畢竟此次乃是讓梅兒將屍體的衣物都扒去了,赤條條的仔細勘驗,這才發覺了不同之處。

 “此女卻是死於呼吸斷絕而斃命,只是其咽喉乃是當面碎裂,其實頗有些耐人尋味,試想此女身高不過五尺二寸,若是面對面擊打,便是一樣身高,也需將此女下頜抬起,才能擊打正面,而若是如此此女為何不做任何抵抗?”

 “這邊仵作曾言,其腦後有瘀痕,當是被人擊暈,然後後面被人拿住,這才因此被人正面斃命。”

 風鳴闡述之前的判斷。

 果大林聞言搖了搖頭,

 “尋常仵作也大多如此結論,只是我們果家有數代傳承,這些都是先祖的經驗與教訓所得,因此同樣的傷痕也是不同的結論。之前屍格記錄屍身膚色淺緋色,證明其咽喉斷裂卻還是死於溺斃,便是證實其生前最後時間是站立在蓮池中,雖然此女脫去了鞋襪避免沾染池底淤泥,但她若是死後墜入蓮池,其腳趾甲中又怎會許多泥沙?”

 果大林將他所作屍格與前兩次勘驗屍格放在一起對比,繼續說道,

 “之前勘驗其咽喉斷裂便得出結論,但是方才我用月刃刀劃開其咽喉,再用蘆管插入其中,先吹入清水,在將其吸出,則能看出其氣管與肺管中有渾濁泥沙等物,足以證明雖然此女咽喉受到重創卻並未立時斃命乃是溺斃,於是才更有一個疑問,為何她雙手指甲毫無泥沙,更無任何擦傷地方,為何她忍受如此重傷,卻不掙扎求活呢?”

 “至於後面的瘀傷,只怕是她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反而用餘力向後撞擊好讓自己失去知覺,能快些嚥氣!”

 便是風鳴都聽得愣住了,而梅兒則是咬著嘴唇,再使勁血就要出來了。

 “如此狠毒對待自己,簡直是。。。”

 營丘潭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如此有理有據實在找不到反駁地方,可若真是如此,又實在過於駭人聽聞了。

 “諸公,若是平常女子斷不能做出此事,但聽聞查出那等物件,再結合其事涉皇城司中,倒也能經得起推敲,概因這等私情,莫說同為女子,便是同為男子更比世間常情更為緊密,咱也曾料理過被劫殺書生的書童為報仇潛伏仇人身邊多年,然後手刃仇人全家再到書生目前自盡的案子,此案中人大抵如此,更何況不只有情,還事出有因!”

 這名捕也是經驗豐富,侃侃而談讓人信服。

 正當眾人唏噓不已時,三郎問了兩句話,

 “此女究竟如何被打碎喉嚨,又如何潛入後宅的?”

 “她是站在蓮池中,”

 這名捕指著草圖一處說道,

 “便是進水口處,這裡水淺而且狹窄,站在水中,以她的身高外人便是經過也不會留意,然後正對入水口等著同伴送她最後一程,這同伴應該使用流星錘之類兇器,從鐵柵間擲入將她重傷,然後在從此處退走,明日裡若是能下到鐵柵後面便能發現痕跡。”

 他重重一點,繼續說道,

 “然後此女溺斃後,順著水流漂動到了出水口附近的寬闊處,這才被人發現!”

 “若是如此,這些人對於府衙後宅實在是瞭如指掌啊,只是為何處心積慮做此事,為何不潛伏進來伺機刺殺承公與諸位長官?”

 這話也是因他年少才能如此無所顧慮的說,但也確實讓人捉摸不透。

 “凡事總不要盯著一處地方琢磨,”

 承公此時不像個位高權重的重臣,仿若是眾人的師長一般,開始啟發大夥兒,

 “若是隻盯著死者,只盯著兇案發生在府衙,或者在某身上,難免有些一葉障目了!”

 “惟公之意?”

 “對於這些人,恫嚇一個天下聞名的探案重臣,遠比殺了他更有效果,這便是為何她必須死,我卻不必死的緣故,那麼究竟是什麼比殺了我更重要呢?”

 承守真倒是豁達,營丘潭還未見過如此拿自己不當回事的長官,倒是幾個年輕人還真的順著這個思路在分析。

 “變動城防嗎?”

 營丘栿絕非泛泛之輩,更因為常幫著父親處理庶務,因此見識上略有所長。

 其餘之人聞言先是一愣,然後都是頷首認同但轉瞬又都是不安起來。

 “不必如此惴惴不安,某便是要趁他們心意來改變身邊護衛以及城防事宜,尤其是一府兩縣衙役與白役、坐探都放了出去,便是讓他們牽著咱們鼻子走,只是這根牽牛繩子究竟是誰在主導便難說的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