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78章 引杯相屬莫留殘

 荊馥的岳父雖然不過是諸衛將軍的虛職,品高而無職權,但是其父乃是太宗朝歿於王事的禁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其母則是宣宗胞妹,乃是武勳清貴。

 所謂別頭試,便是考官宗親子弟以及門生同學等親嫌者,參加科舉皆另立考場,別派考官,謂之別頭試,循例列別頭試者不得取一甲,故此荊馥才囑咐師弟們錯開自己當主考的這一科。

 只是這或許對於宗門弟子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也絕非壞事,那便是宗門弟子的人緣都會變得極好,而這也是蒲擴有信心把這分功之事辦成的底氣之一。

 “依介文師兄的意思,莫非我們便不要提及這些證據的事?”

 蘆頌不擅此道,故有一問。

 “不然,我們應該兵分幾路來操作此事,首先便是三郎選可靠之人取得此物,取得此物之人不僅可靠,還必須是個無慾無求的本分人,而且你們必須彼此信任無間,此人還須文武雙全,本領過人不可!”

 蘆頌與三郎對視一眼,便有了合適人選,

 “非風清鵬,再無他選!”

 蒲擴也贊同,

 “清鵬人品與本領兼備,更是與咱們宗學並無關礙,乃是最佳人選,此事便是三郎來辦,咱們二人不要參與也不要再打聽,有些事知道了裝不知道,在聰明人面前就是犯蠢!”

 蘆頌也是別無異議。

 “其次,不等證據到手,咱們必須對所有人守口如瓶,分別與惟公、幼公言及此事,但是點到即止!”

 “這是為何?”

 “若是不如此做,將來證據出來了,咱們與三郎可就說不清了,畢竟現在都知道雕雲臨終時只與三郎交待了遺言!”

 蘆頌這才明悟,急忙以手抹額,

 “確實如此,什麼都不說只怕全都懷疑三郎藏私,什麼都說了倒是為三郎招來殺身之禍,確實只有按著師兄的安排,才能保護三郎,保護大夥兒的安全!”

 蒲擴以手撫其背,

 “此話說出來,倒是讓吾赧顏,難不成吾還要邀功不成!”

 “介文師兄,平素只看你鍾情于山水自然,致力於天地造化之妙,那時父親卻說你是一等一的通透人物,那時我還不覺得,今日才知師兄進學做事之妙。”

 蒲擴聞聽三郎言及恩師如此讚譽自己,也是誠惶誠恐透著幾分得意,

 “所謂格物致知,窮究物理乃是小道,致知人情才是通途!”

 又說了幾句閒話,蘆頌又說道,

 “咱們二人是否現在就回返,若是拖延再去稟明原由,只怕二公以為咱們有怠慢之意。”

 蒲擴搖了搖頭,

 “此言差矣,咱們今日便在此度過去,明日還要慢條斯理的回去。如此二公不僅不會怪罪,還會認為咱們二人辦事老成仔細。如果我們夤夜回去倉皇稟報,二公若是問許多細節咱們卻不能告知,他們只會以為我們心浮氣躁不能顧及周全,而且近日以來應天府不斷髮生大事,府城為妖賊襲擊才幾日,又有經撫司僚屬遇襲,咱們又來一出夜奔,豈不是又來添亂?更何況,我們如此做,誰還猜不出來是從三郎這裡得到了機密消息,而這消息能來自哪裡豈不是不打自招?如此不僅為三郎招惹禍患,還為咱們取得雕雲留下來的遺物增加變數!”

 幾句話有理有據,倒是讓蘆頌自愧弗如,學識相當的二人差距就在涉世的見識與做事的細節上。

 只是辛苦了智全寶與彰小乙、柳瑒,他們沒有歇息多久便急著趕回府城,總要有人要將這邊的情況及時通報回去,而丹南路還要行牒與昆南路告知蛇繼先遇害之事,至於奏報朝廷以及發函與鎮守東橫山富昌三城的蛇氏。

 如今乃是蛇繼先的嫡親伯父蛇惟正作為橫山蛇氏家主已經坐鎮東橫山十年,他雖以嫡長子承嗣永安軍節度使,知富昌城監事,富昌管界沿邊都巡檢使,但是卻因為自己的幾個兒子並不成器,而自己身體向來不佳,才有意百年之後兄終弟及,讓驍勇善戰的二弟蛇惟昌挑起重擔,而蛇惟昌便是蛇繼先的父親,而蛇繼先也是蛇惟昌最為傑出的兒子,也是蛇家下一代的最傑出者。

 因為蛇家這樣的宗祧變化,本來旁支的蛇繼先將成為未來制衡橫山局勢的領軍人物,而且因為他自幼成長於大肇內地,又是大肇精心培養的智勇雙全的名將,更是朝廷以為能穩定橫山政局的核心,但如今卻是成為了鏡花水月,而蛇繼先的兩個兒子尚幼,其餘昆弟難以擔當重任,只怕蛇惟昌之後又是兄終弟及的局面,這便讓東橫山乃至整個橫山方面充滿了許多變數。

 如今悔之晚矣的不只是橫瑋,只怕朝廷也是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