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229章 花下憑肩月下迎

 萊觀又親手添茶,宗淑等人也是一陣的客套, 

 “說到這裡,我可是代福昌縣衙上下感激世衡你的,今日先以茶代酒,來日必定補上!” 

 “通叟兄,這話從何說起,我這點燭火微茫,可經不起你這好大的吹噓。” 

 “哪裡是吹捧於你,若非世衡建言,這福昌縣衙門落在哪裡還是難說的緊,更何況這裡日後還牽扯歸德城城防,地方安危繫於此處,如何不是福昌縣大有作為的機遇?” 

 這話倒也沒錯,但也看這知縣是什麼成色,若是那渾渾噩噩混日子的還覺得這是個麻煩事,可是對於萊觀這樣好不容易得此重任的上進官員,那對於福昌縣今後的定位是相當滿意的。 

 原來的福昌縣與壽安縣同為附郭縣,雖然也是有近三千主戶的上縣,但也如其餘附郭縣一般,許多事權都在府衙,落到了縣衙大多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市井間難斷的瑣事。 

 可如今因為這密道,也因為這場逆案,這福昌縣的定位又加了一個繁字,這個字便意味著福昌縣多了許多事權,更何況隨著福昌新縣衙的整修,還有大石廊瓦子也遷到福昌縣內,以及城外子城的修築,北尨山丹朱陵寢的修繕,這些都是萊觀這位履新知縣的政績。 

 所以他若是該感激何人,這裡面必有宗淑一個。 

 “確實如此,循例也該給福昌縣增派人手吧!” 

 邪教焚燬福昌原縣衙,牽扯了不少屬官吏目以及衙役,裡面處置最輕的也是刺配邊關發牢城服勞役,甚至還有幾個死囚是要今秋就要問斬的,因此這福昌縣除了他這知縣是個新人,這縣丞、主簿比他更是初來乍到。 

 “可不是嗎!” 

 這也是萊觀最為頭疼的地方, 

 “且不說我們三人都是新任,如今還有縣尉空闕,但是最缺的還是吏員,押司、錄事史、佐史缺了大半,孔目、曹司、書吏、令史、主事、都事、知印、虞候、堂吏、勾押、典庫、吏典、貼司等等各是大多出缺,至於公人、書手也沒有統帶,自從野六兒都頭殉國,這總捕都頭也是沒個得心應手之人,便是世衡你們不來尋我,我也要尋你們,找你們要些人手來!” 

 “通叟兄,你是應天府的土著,哪裡有尋我們這遊方道人要人手的道理,如今智師兄也要整備廂軍,許多人來來往往,都是手裡頭缺人啊!” 

 宗淑見他提起野六兒,也是唏噓道, 

 “可惜了野六兒,似他這般得用之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又拍了拍身旁的智全寶,著重說道, 

 “我這兄長也是個念舊之人,這兩日每每想起野六兒兄弟也是不勝唏噓,雖然武人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大好男兒不能建功塞外,克靖敵虜,卻殞身於邪祟之手,著實可惜!” 

 若是萊觀提及野六兒不過是藉此拉拉近乎,可是宗淑如此借題發揮,萊觀已經有了計較, 

 “說起來野六兒兄弟也是歿在福昌縣任職期間,只是朝廷和府衙撫卹才下來,咱們縣也不能越次躐等,我還計較這兩日我們幾個熟悉了庶務,便可騰出心思仔細料理此事,再者說,野六兒兄弟乃是我福昌縣人士,這家裡面無論如何,我等也責無旁貸!” 

 果然上道,宗淑感慨與聰明人說話最是簡單,只是把話說實說透了也是最難,父親曾說過,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而這小鮮便是構成這帝國行政架構的文官們,如何烹調最是繁瑣。 

 這文官不比武人心思透徹,文官或有以小博大,或有超然世外,或者洞若觀火,或者當局者迷,總之是千人百態,便是利益糾結也是千奇百怪,說來說去便是因人而宜,卻也謹遵一點,對人不對事才是道理。 

 宗淑之所以來尋這萊觀,便是因為隨著營丘大判轉遷,營丘栿等人精力都放在了春闈上,若是一切順利,將來最為尷尬的就是他了,那便是如今仕途上的依靠明年這個時候都是煙消雲散了,而對於萊觀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出幾件成績來,也能乘著東風再登高峰。 

 所以萊觀現在最擔心的便是世道太平,巴不得治下多些能讓他彰顯才能的機會,可他畢竟是個淳淳君子,盼望有事發生已經是極限,豈能無中生有呢,而論起興風作浪,眼前這少年便是翹楚,無論宗淑是被動還是主動,只要他捲入的就沒有小事。 

 因此,此時萊觀才是殷切盼著宗淑拉著他立威建功呢。 

 想到這裡,宗淑也就藉機直入主題了, 

 “野六兒兄弟出殯時,我等也是致以奠儀,畢竟如今我是兇名在外,所到之處只怕橫生波折,聽聞這墓地還是縣衙出資選定的,來年下葬也是縣衙主持,如此細緻,到讓我們幾個粗人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