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他神情狠戾,看著可怖之際,可眼神分明在發抖,唇也在抖。

 

謝晚凝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這會兒怕的要死。

 

再沒有了方才的雲淡風輕,從容不迫。

 

她心裡升起一股詭異的暢快。

 

原來陸世子最怕的是她死啊。

 

要試試嗎?

 

脖子被扼住,其實不太影響她說話,反而是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她發不出聲來。

 

過了許久,終於感覺自己能喘上氣,謝晚凝握住自己脖頸處的手腕,衝著他悽麗一笑:“好啊,試試吧,你是怎麼對他們的?”

 

“我告訴你陸子宴,除非你卸了我的下巴,斬斷我的手腳,日日夜夜讓人守在我身邊看著我,不然,我總能尋死的。”

 

卸了下巴,斬斷手腳,日日夜夜讓人守著。

 

這其中但凡出現一點紕漏,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去死。

 

痛楚從陸子宴的眼神裡一點一點溢出來,他痛的眼前一黑,面目猙獰。

 

“就這麼不怕死?”

 

似乎真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他唇角的血還在流,一開口鮮紅的血液流的更快了。

 

他這樣狼狽,謝晚凝絲毫不覺憐憫,她惡恨恨的瞪著他:“比起要被你無止境的糾纏,死確實並不可怕。”

 

這樣傷人的話讓脖頸處的手在某一瞬間鬆開了些,可下一刻陸子宴像是反應了過來,又緊緊握住。

 

就像握住自己的命脈。

 

他痛的說不出話來,只是就著這個姿勢望著她,眼裡的倉惶無措沒有絲毫掩飾,幾乎是帶著哀求在看她。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謝晚凝卻在想,她大概是真的一點也不愛他了。

 

不然,為什麼會沒有半點動容,半點猶豫,半點被他的眼神所誘惑。

 

她甚至還能笑著對他道:“我真的會死的,陸子宴,你要再逼死我一回嗎?”

 

陸子宴面無人色的看著她,她最知道怎麼扎他的心才最疼,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痛。

 

他閉上紅透的眼,像一匹孤狼,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謝晚凝開始嘗試掙脫他的禁錮,可才微微一動就像是驚擾到了什麼,掐住她脖頸的手緩緩移到後頸,猛地用力將她整個人提起。

 

陸子宴低頭湊到她耳邊,語氣溫柔道:“我的晚晚真是好膽色,……就是不知道你的父母,你謝氏族人,是不是也能像你這般英勇無畏。”

 

謝晚凝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就聽他又道:“你還不知道吧,前世我用了五年時間掃平天下登基為帝,今生大概用不了那麼久,信不信?”

 

他聲音明明很是輕柔,溫熱的氣息順著耳畔蔓延至四肢百骸,卻只讓她感到冰涼透骨。

 

是啊,他會是帝王。

 

他會是天下至尊。

 

誰也不能違抗他。

 

身下姑娘神情驚惶,陸子宴不自覺的捏了捏她僵硬的脖頸以示安撫,語氣卻愈發柔和。

 

“我只想對你好,你什麼也不用做,乖乖待在我身邊就行,我會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為什麼非要抗拒我呢。”

 

“我知道我欠你的,知道你在我身邊受了許多委屈,這輩子我一樣一樣還給你,我會加倍補償你,你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溫柔道:“晚晚,回到我身邊,你會成為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女人。”

 

謝晚凝呆呆的眨眼,目光所及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結,她怔怔的看著。

 

什麼叫恩威並施?

 

這大抵就是了吧。

 

先用家人威脅,再許以至高的名利地位。

 

一個巴掌,一顆軟糖。

 

只能說他不愧是能登基為帝的男人嗎?

 

她若是知趣點,是不是該乖乖跪下謝謝他這個未來帝王?

 

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外間的動靜就更為明顯。

 

這一回的腳步聲就連謝晚凝都能聽見。

 

來人似乎有些著急,但不敢貿然打擾裡面,正在外頭來回踱步。

 

陸子宴毫無反應,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懷裡姑娘,怕極了自己一個不注意,她咬舌自盡。

 

懷裡的人一點一點冷下去的感覺,他永生永世都不想體會。

 

他軟聲道:“我們不鬧了好不好,只要你答應我會跟他和離,我現在就放你回去,以後的每一件事,我什麼都依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