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醉裡挑燈開扇
實則不然!我們秋夏狩獵,將肉塊風乾存放,再加上當年新糧,足以過冬。否則兵士哪有力氣征戰?我們每年搶的,其實是春耕時所需口糧。”
自己竟然猜錯,洛青禾悶悶不樂,噘嘴喝起悶酒。蒼荷唯恐有異,忙將乾果送上。
洛青禾猶不順遂,咕咚喝下幾杯,聲音漸高,“父王每日垂詢!御靈司與守軍早已察覺楚凡多日。全怪天心多事,非要扯他東奔西跑!羅綺也是不中用,自己夫君也拴不住!早知如此,不如讓唔……”
宮女掏出手帕,面帶尷尬笑容,將公主小嘴捂緊。一手輕拍其背,佯裝飲酒嗆到。
楚夕忍笑貪杯,心裡早已樂開花。今日故作矯情,非飲這壇青雲露不可,只為打探三哥林楚凡的消息。
無夢搖頭苦笑,“看來公主真是醉了,楚凡行蹤早已傳回多日。他們一個靈星高階,一個靈月佼佼者,前有熊寶隨行策應,後有百里尋夫——羅綺。
若非有人從中作梗,何以至今未歸?僅憑御靈司,雷引麼?還是那散落遍地的千餘軍士?可惜,我如今身份尷尬。否則,定要出城一會各路豪傑!”
洛青禾聞聽此言,酒醒不少。
林楚夕唯恐事態失控,“哎呀,你們都少說一句吧!楚凡他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上次被葉霜擄走,顛沛月餘,仍可完好無損迴歸碎冰城。”
藉著青雲露引出林楚凡,想趁師叔醉酒意氣風發,誘其出城尋人。卻忘了無夢近乎質子,無故難以離城。
無夢似飲幾多杯,健談起來,“上次?那是半途遇到我,拼了半條命,與熊寶合力除掉葉霜。否則,他說不定比你二哥走得還早!”
眾人忽覺冷風撲面,噤若寒蟬。羅綺與楚凡不在,萬一她殺氣作祟,指不定誰遭殃。
壓抑低沉之語自林飛口中飄出,“上次?並非完好無損吧。他失去一位教授棍法的師父,尚有第十三招棍法未曾學全。”
楚夕感其悲切,心生淒涼。
無夢意興闌珊,閉口不言。回想那時林楚凡懵懂,捏著幾千金幣就敢懸賞暗影樓底層。
這酒,也就喝到這了。
焰靈谷南,數十里外,一處荒地。
十餘人分列三處篝火。各自揹著微弱夜風,沐浴在皎潔月色之下,吃喝之餘,忍不住交頭接耳。
烈酒氣味刺鼻,借搖曳火光順風散遠。
忽有一人提問,“黑刀,咱們在此蹲守兩日夜,怎還不見林肥羊現身?”
被稱黑刀之人不悅,“急什麼?欲速,則不達。此處兩側皆為通往南方城池要道,我不信他能一直貓在深山老林不出來。”
先前開口之人意猶未盡,“那可是上萬金幣的買賣,如何不急?聽聞日前,追風刀客那隊人堵到林肥羊,得了一顆通脈丹呢!雖不如他本人貴重,也算有市無價的寶貝!”
二人交談並未避諱旁人。三堆篝火處,一支支耳朵聞聲豎起,索性移柴挪木,圍個大圈落座。
黑刀言道,“那丹藥不過是個噱頭。祝光明不為所動,皆是他手下在爭搶。況且,真有如此妙藥,還不給天心用了,扔出來資敵?”
又一人插言,“說來也怪!那天心,不是神諭教護法麼?傳聞年紀不大,身段不差。難道也動了春心?怎一直與林肥羊黏在一起,否則,咱們早得手了!”
黑刀有意為眾人解惑,“禍兮,福之所倚。若非天心護衛在側,姓林的早被人摘去頭顱,還能輪到咱們兄弟?
上次他們交戰之地距離焰靈書齋不遠。神諭教剛殺了上任司學,他二人理應不敢北行;向東是棲秀河;西邊有御靈司與守軍堵截;所以,咱們守在南邊,錯不了!”
最先開口的漢子怒罵,“少他孃的跟老子文縐縐!之乎者也,老子聽不懂,下次直說後半段。否則,將你黑刀打成斷刃!”
那漢子一手提塊肉骨頭,另手握拳,對著他口中黑刀用力空舞數下。
目光卻早已飄至斜前,一件孤零斗篷上。
斗篷漆黑帽簷下露出一條月白麵紗。
另有青蔥玉指,拿捏小塊乾糧,緩緩送入面紗底下。再取出來已空無一物,也不見其飲水。
眾人隱約猜測,斗篷底下是一女子。
黑刀不以為意,順大漢眼光尋到黑色斗篷。
定神細看半晌,眉頭皺起,“別怪我沒提醒!這些年,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苦頭還少麼?近日總有臨近隊伍莫名全軍覆沒。多為屍骨無存,偶有遺蹟,全是吃幹啃淨的骨頭。你小子,別被褲腰指揮了腦袋,反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那漢子臉色漲紅,許是酒氣上湧,怒道,“閉上你烏鴉嘴!寡婦文文靜靜的,不是你說那種人!你看,那舉手投足的勁兒,比妓院花魁還要風流幾分。只是不知,斗篷之下該是何種風情?”
言盡於此,眾人笑聲戲謔而起。許多富含深意的目光肆無忌憚掃過黑色斗篷。
這女人是兩天之前負傷入隊。若非領頭的黑刀二人壓制,群狼早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