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不歸 作品

第33章 答非所問徒紛擾

 林楚凡聽傻了! 

 他長這麼大,修靈也有兩三年,還是第一次聽說,赫赫有名的七大門派,竟然同出一門! 

 要是足夠念舊的話,三千年前是一家呢!這還有什麼可爭搶的? 

 他轉而一想,三千年?洛雲兄弟幾個,現在就是一家,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王位繼承人,不也明爭暗鬥一番。 

 最可恨的是,竟然牽連我跟著遭殃! 

 待江濟海拖著那破碎重圓的瓷碗歸座。朱掌櫃一正員外巾,成為今日第二個離席入場之人。 

 朱掌櫃謙遜道,“諸邪無人赴宴。朱某人雖然境界最低,卻自認年歲最長,故而厚顏討一句嫌。神諭教舊事重提,可是欲藉此,勸說各派網開一面?好令爾等,從此行事無忌,教化炎國麼?” 

 “有何不可!” 

 林楚凡眨巴著小眼睛,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四個字不像疑問句。 

 子曦也罕見的變了聲音,不再中正平和,溫潤如玉,反而透出幾分鋒芒。 

 這也惹得公主殿下微微挑眉,連美酒佳釀都不覺得香,斜著眼睛看那戴孝的公子表演。 

 細細算來,除卻缺席的諸邪道,其餘五派,顯然是不同意他們傳教啊! 

 這子曦腦子進了水,或者是結了冰,哪來的勇氣一挑五呢? 

 卻在這時,冷銀面具之下,那雙銳利的眼睛,隔著朱赫的腋下,戲謔的瞄了林楚凡一眼! 

 後者汗毛聳立。 

 你這麼看著我,是幾個意思? 

 林楚凡自己也有些糊塗。他不曉得究竟是天紋遺言,還是天紋遺物,能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鼓動這群瘋子,以一抵五,一副獨戰天下的傻氣? 

 濁浪掌出言反駁道,“子曦執事,此言差矣!若說教化蒼生,我筆墨山自然不敢與之爭鋒;若是教化世人,竊以為首選聖賢之書。相對於《神典》所述,虛無縹緲,超凡脫俗,模稜兩可;還是先賢典籍,更符合人倫道義。” 

 這江濟海也是個妙人! 

 他拿著唐小青碎過的瓷碗,自己黏上也就罷了,竟然還以之飲酒。此事除卻樂師,大概是無人在意。 

 他說的話,卻沒什麼酒意。 

 儘管不知《神典》為何物,卻不難理解他所述。無非是,筆墨山為天下文學正宗,教化世人,比神諭教更適用。至於教化眾生云云,無非是客氣之言。 

 子曦大概是動了怒氣,“既然超凡脫俗,又何來虛無縹緲,模稜兩可?作為修靈之人,你怎會不知天地靈氣週轉之至理?” 

 他尖銳反問之時,面具泛起微微白光。聽之見之者,都覺得很有道理,生髮出一股莫名的好感。 

 就在此時,墨玉簫動,甩出一聲低鳴,驚醒了沉迷其中的楚凡。 

 嚇得他使勁兒仰身躺倒,躲在莫韭等三人身後。他可是不敢再照那白光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也在這時,那黏連不易的酒具,應聲破碎,一分而七,灑了江濟海滿襟酒水。 

 杯具墜地之後,更是寸寸龜裂,化作一地瓷片,這次估計是沒法再重圓了。 

 江濟海垂頭嘆息,“可惜了…執事此舉,未免小氣。我雖能夠領悟皮毛,但卻與教化無關。傳教之事,畢竟不能全憑口耳。形之筆墨即為書,讀書即可明理,明理之後,再讀《神典》,難免不會心生質疑……” 

 子曦寸步不讓,“既已明理,又有何疑?” 

 江濟海正色 言道,“明理而後起疑,這很符合常規。尤其是,那些明理之後,無法生髮氣感之人,質疑尤甚!” 

 子曦斷言,“疑者,心不誠爾!” 

 濁浪掌反問,“難道說,心誠則靈?” 

 子曦氣急,“哼!我教《神典》亦是前輩賢者所書,如何不能行之教化?” 

 江濟海長嘆一聲,“子曦你露相了。貴教《神典》的確是人手書寫,卻號稱內容為神言。否則,早歸入我筆墨山麾下矣。” 

 林楚凡確信,他可惜的是那個破碗,絕對不是那口酒。 

 至於‘小氣’,大抵是說先前子曦不知不覺施展的手段吧。 

 之後那些,他大概能聽懂,卻有些不明所以。難道,那所謂的《神典》是一部修煉秘籍? 

 沒關係,這不影響他看戲,實際是聽戲,他還躲在桌子底下呢。 

 林楚凡正聽那濁浪掌與子曦,絮絮叨叨得來勁兒,卻被人打斷。 

 泠杳聽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下場了,“你兩位歇會兒,節省些口水吧。教化用典,是理念之差,非是口舌之爭能夠分明。不然天神教何必一分而七呢?” 

 她以慵懶的口吻,說著勸解的話。不過楚凡怎麼聽,都像火上澆油。 

 不用口舌之爭,是否就要動手!我要不要出去躲一會兒? 

 林楚凡從桌案之下,探頭探腦,偷偷瞧了一眼場面,很快就被莫韭捏著脖頸提了上去。 

 子曦的面具偃旗息鼓,江濟海也重新拾起酒杯。 

 可憐的朱赫,明明體積最大,卻因為境界不高,被人晾在當場,好不尷尬! 

 林楚凡同樣尷尬,這便出言為其解圍,“朱掌櫃?若是無事,不放過來一敘?” 

 眾人尋聲看去,卻是一個被人捏住脖頸的小胖子。 

 朱掌櫃報之以李,微笑示意,卻並不動腳,反而藉機問道,“理念之差暫且擱置。老朱我斗膽,問三王子一句,可知當年‘七國滅神’之因由?” 

 看戲半晌,吃瓜四斤的三王子,聞聲放下半塊甜瓜,正襟危坐而答,“宣略有耳聞。千年以前,陸地諸侯叢生,氏族林立。其中,雄踞一方,稱王之國有七。傳言王國背後,都有一派之力輔佐支持。後因神諭教傳播過甚,攪擾了別派勢力範圍,引發紛爭不休,終釀禍患。各國合縱連橫,黨同伐異,彼此征戰不斷,血染青天……兵禍延綿數十載,終以二國覆滅,七派與倖存五國彼此割裂而告終。自此,五國都城之內,不許神諭設立道場傳教,史稱‘七國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