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挖墳掘墓者 道旁伐木兒
林楚凡自清晨入御靈司叫囂,又引兵追出城,再於暗樁遺址鬥了一場,眼下已臨近午時。
秋老虎無聲咆哮當空,灑下熱威。好在這片山地也有樹林,枝葉不算繁密,卻也能遮掩一些烈日。
林楚凡上次路過之時,尚且是陰雨天氣,且帶著四個拖油瓶,也不曾留意兩側的風光。
如今他慢慢品來,倒也別有風姿。
只是苦了冰熊與蔣圖南,負重緩行總是比急行更覺乏累。
林楚凡頗有興致,問道,“熊哥,這是咱們上次走的那條路麼?怎不見祝光明?”
冰熊聽聞也駐足不前,左顧右盼一番,直接將林楚凡丟了下去。
蔣圖南見狀,也藉機將背上的昏死鬼放到地上,抓緊時間歇息。
冰熊前前後後溜了一小圈,回來吐出一個字——‘靜’。
蔣圖南看著眼熱,摸過去將冰字撿起,反覆摩擦著,那叫一個愛不釋手。
林楚凡斜了他一眼,看著那滿頭的汗水,便也釋然。
他反而問道,“靜怎麼了?這大中午的,熱得人直冒汗,靜一點兒反而清涼。”
『你那靈力都修我身上了吧?就這還半步靈月?哪來的汗水哦?』
捕快卻結巴起來,“大,大人,原本不覺什麼,聽你如此說來,這靜得確實不對。即便今日無風,這樹林之中,總該有些鳥叫蟲鳴才好……”
林楚凡這才警覺起來,提靈入耳細細探聽了會兒,並無一點動靜。
難道是血竹幫反撲的埋伏到了?怎地不見偷襲和用毒?
林楚凡苦思無果,“管他呢!我們抓緊回城不就好了。”
如此,冰熊馱著他;蔣圖南揹著齊鳴淵,嘴裡叼著那塊冰,重新前行了一段。
眾人來到一節坡路頂端,忽聞一陣咄咄聲,漸行漸清晰,不由得駐足細聽起來。
那聲音十分有節奏,韻律感也很強,隨著吐納呼吸疊聲響起,持續了好一會兒。
咄聲猛然一停,接著就是一陣牙酸的咯吱聲。
幾人忽覺頭頂暗了許多。
冰熊最為警覺,急忙馱著林楚凡向前躥出,還不忘回首吐冰,砸了蔣圖南一下,將他連滾帶爬砸回了坡底。
“咯吱……咔嚓!譁……”
原是一棵巨樹栽倒,折斷了沿途枝丫,更是整個樹冠砸到了這段逼仄的土路之上,正在坡頂。
林楚凡這才後知後覺,汗毛聳立,冷汗岑岑,“何方妖孽?竟敢暗害小爺!”
簌簌一陣穿草之音,從樹根方向走出一個皮膚黝黑,身披麻衣的少年。
他左手提著一柄鏽跡斑斑的柴刀,尖端勾起,右手抱著一個沾滿泥土的大酒罈子。難道這大樹是他一人單刀砍倒的?
少年行李,“有人告訴我,在此攔路便能遇到兇手,想不到竟然是林公子。”
“福生?”
“公子好記性。”
林楚凡細看之下,認出了柴刀少年,更是知曉,為何看著那酒罈如此眼熟。這不正是他先前找的‘祝光明’麼?
林楚凡額頭見汗,“福生啊,你初入城中不久,可不要被別有用心的人騙了!什麼兇手,我怎麼聽不懂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路的另一側傳來,“哦?如此說來,老身就是那別有用心之人吧。”
林楚凡驚回首,只見一個暗紅色的斗篷從草窠中緩緩漂浮而起,露出底下一節飛著白色粘毛的哭喪棒。怕不是陰姬到了。
這老人家也是夠陰險的!
林楚凡猶記得,她那哭喪棒上本是有些鈴鐺的,如今為了埋伏,恐怕是刻意未帶。
他繼而想起昔日自己或直接、或間接害死的兩個人來,聽說都是她師侄,這仇恨可大了去。
熊哥或許能拖住,它也隨自己修了陰火之術,該不會一如既往的無計可施吧?那邊還有一個福生……
說話的功夫,蔣圖南氣喘吁吁,扛著半死不活的齊鳴淵爬了上來。
冰熊怒,仰天大吼,無形之中一陣風,將他二人又一次吹落坡底。『這種時候跳出來,那不是白送的人質麼?』
它唯恐那小子不靈醒,還特意吐了一個大大的‘滾’字砸了過去。
陰姬不露容貌,福生目不斜視,林楚凡左右為難,就此僵持住了。
林楚凡小眼睛轉了轉,略微想到一點兒東西,“小子見過柳前輩。昔日你與祝前輩也是同道中人,還曾一同與天心鬥法,緣何汙衊我是兇手?好沒道理!”
陰姬冷笑,“嗤……你舌卷刑部的事蹟,城內早已傳開,就不必在老身面前炫耀了。”
林楚凡聞之皺眉,什麼鬼名號,難聽如斯?如是被他知曉是誰第一個造謠,非要打得他老孃都不認得。
眼下形勢比人強,絕非計較此事的良機。若是在城內,自己往之風別院一逃……甚至是躲進黑牢裡,也比在這曬太陽強上不少。
林楚凡轉而問道,“前輩是從城內來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還有福生,我們也是有過數面之緣的。竟不知你與追風刀客——祝光明大俠還有淵源!是我淺薄了。”
冰熊忍不住翻起白眼。
『當初在無夢耳邊吹風,編排祝光明的就是你,弄得人家綽號都少了一個字。如今見要吃虧,就改口叫大俠,真是無恥!』
福生平靜道,“你只需說,他是如何死的。”
本來挺憨厚誠實的少年,怎麼入城一段時間,變得如吳桐一般寡言少語了呢?
林楚凡略有遲疑,不知該不該把這樁罪過推託到師叔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