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瞳 作品

32.紮了一下腚! 一更半

 七娘可不清楚兩人之間的互動。

 她正開心蹲在亭邊的鯉魚池餵魚,聽到裴旻談良心,扭回腦袋嚷道:“師祖,您先前不是還跟我說,人有良心才不會偏離心中的道嗎?”

 又大喊補充:“這話還是在公孫大娘面前提起的,我肯定不會記錯!”

 裴旻吹鬍子瞪眼的,伸手彈了七娘一個腦瓜崩:“……嘖。臭丫頭,就會拆老夫的臺!還不准我試探試探他了。”

 七娘“嗷嗚嗚”叫喚一聲,蹦起來要去反擊,被裴旻單手像拎著雞崽子一樣倒提起來,還稱了稱筋骨,點頭稱讚:“嗯,不錯,是個修劍的好苗子!”

 這話七娘愛聽,頓時乖巧下來。

 她倒吊著嘚瑟道:“就說我是大遊俠的胚子吧?師祖,您快瞧瞧師父,他一定是個天生劍人!”

 裴將軍聞言微怔,繼而發出一陣豪爽大笑。

 李白:“……”

 七娘對“李劍人”可真是充滿了執念。

 裴旻今日只穿了武將專著的絹布甲,髮絲束起,戴一頂長腳羅幞頭,是典型的不張揚式武官裝扮。

 李白眼神落到那幞頭上,流露出些許擔憂。

 裴旻似有所覺,抬手正了正巾子兩腳,笑道:“無礙。不過身外名,陛下在意,便按他的喜好來。”

 七娘聽得雲裡霧裡,見李白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索性直接問裴旻。

 裴將軍真的很喜歡七娘這個小徒孫,有問必答道:“這個叫做官樣巾子,乃是張說拜相當日陛下所賜,這一年便在朝野之間風行起來。”

 七娘聰慧地戳中要害:“師祖不喜歡戴它。”

 裴旻並不遮掩,點了點七娘鼻尖:“但不得不戴。”

 關於這種“官樣巾子”的普及,免不了要提到當今陛下對張說的猜忌。

 張說一度進京拜相時,陛下為了試探“文學派”出身的張說是否能折下身軀臣服於皇權,便特賜他羅頭巾與官樣圓頭巾子。這個時代的士族們,對頭臉所戴十分看重,幾乎等同於文人風骨。而張說戴著新幞頭來面聖,在天子眼中便意味著屈服。

 今日裴旻平了嶺南叛亂,取得雞籠山大捷,這是對嶺南道加固皇權統治的大功一件。

 他作為頭功將領,卻不得不防備朝中宦官讒言,戴起這種御賜的官樣巾子,以示對吾皇忠誠。

 李白總覺得這太奇怪了。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裴旻攔下。裴將軍笑呵呵卸了腰下劍,邀道:“不說這些,既然七娘誇你有天賦,且來比劃比劃!”

 李白聞言來神了,挽起袖子從七娘那裡取了佩劍來,那些年少時一人一劍闖蕩蜀中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

 他挽了個劍花:“還請將軍不吝賜教。”

 裴旻笑呵呵應了,直至劍身出鞘,整個人的氣勢陡然變化,身經百戰的殺伐之氣便無論如何也壓不住,劍招也是李白從未見過的生死之道。

 裴旻果真沒有對他留手。

 “你要見這世間的大公道,須知公道從來就不是一條坦途。”裴旻的劍背擊在李白後腰上,痛得他腳下連撤幾步。

 他又左旋右抽,逼得李白躲閃到側邊,堪堪接下一擊。

 “有些時候,繞一條看起來偏離的遠路,未嘗不是在抄近道。”

 這樣的對劍方式,李白先前也對七娘施展過。只不過。這次他成了被教訓的人,才知這劍輕輕彈震在身上,也是挺疼的。

 裴旻將李白渾身上下敲打一通,這才神清氣爽地收了劍。

 “李太白,你所求須得徐徐圖之,戒驕,戒躁,方為真正的大唐狂士啊。”

 這一番肺腑忠言李白自然是聽進去了。

 聽不進去不行啊,他壓根兒打不過裴將軍。

 劍已經被將軍打落在地,李白索性厚著臉皮揖手,深深弓下腰,喚了一聲“師父”。

 裴旻將軍正想樂,抬眸瞧見七娘鬼鬼祟祟靠近地上的佩劍,然後撿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了一下李白的腚!

 就這輕輕一下,便足以李白捂著腚跳起來咆哮了。

 七娘絲毫不受影響,舉著劍衝裴旻炫耀:“師祖,這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用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