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花 作品
第 88 章 if線竹馬(上)
正巧剛揍完,警察過來詢問情況,父母才知道,這事原來還有個小孩也參與了。
於是隔壁的顧裕生,也捱了頓打。
倆人都老實,一聲不哭。
知道理虧,這事幹得太危險了,大人們也是後怕。
尤其是陸厝媽媽,氣壞了。
“你自己調皮搗蛋,還帶著人家小裕,出點事我怎麼交代,啊?”
兩家父母都是文明人,基本沒跟孩子動過手,特別是顧裕生一家,他爸爸媽媽感情好得出名,對孩子也跟朋友似的,從來沒動過一根指頭,這次是真的生了氣。
還好牽扯的都是未成年人,事沒鬧大,也沒傳開。
就是幾天後,有個年齡很大的老奶奶,親自登門致謝,手裡還拎著一兜子雞蛋。
說兩個娃娃很好,她心裡感激得很。
陸厝媽媽不好意思,推辭說不要。
老奶奶不太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反覆地堅持,說這是自家養的雞下的,很好的。
那乾枯的手背上全是褐色的斑點,但指甲修剪得整齊,衣服也很乾淨。
顧裕生的媽媽接過了,說謝謝您。
當天晚上,倆小孩吃到了最美味的一餐炒雞蛋。
而那個小混混的處理,也陰差陽錯的有了個好結果,他小時候父母離婚,為了爭奪撫養權,父親搶走了孩子並藏在老家,撒謊說孩子去世了,母親苦苦尋覓無果,只好相信了這個消息,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了事業上——直到接到警方的電話,才知道這麼多年,兒子是怎麼掙扎著長大的,男人壓根就不愛這個孩子,純粹為了賭氣,一分錢撫養費都不肯出,小孩被寄養在年老多病的爺爺奶奶家,受盡了無數的白眼和嘲諷,踏上了錯誤的道路。
母子再次相遇時,抱頭痛哭。
小混混重複著說媽,對不起。
看到對方鬢角的白髮,他滿腦子都是小時候,媽媽驕傲地在牆上貼獎狀的樣子,後來父親告訴自己,媽媽跟人跑了,他好恨啊,他變成了沒人要的小孩。
媽媽顫抖著摸兒子那剃過的頭,一直在哭,也說對不起。
還好,終於再次見到親人,能等待光明。
當得知這一情況後,陸厝的待遇,才好了那麼一點。
又可以帶著顧裕生,滿世界亂跑著去玩啦。
“這倆孩子……”
陸厝媽媽笑著搖頭:“感情是真好。”
他們太親了。
從小就一塊兒長大,很少吵過嘴,哪怕鬧了彆扭,陸厝也會過來哄他,說小玉弟弟別不開心,是我不好。
沒錯,他問顧裕生叫小玉。
因為剛開始學認字的時候,陸厝指著課本上的“玉”問媽媽,弟弟的名字,是這個嗎?
媽媽說不是的,是豐裕的裕。
但是陸厝抓著筆,在紙上寫不出規整的字,惱了,乾脆寫了個玉,說媽媽手腕上戴的這個,不就是潔白的玉嗎,弟弟皮膚也很白,就叫小玉好了。
他很喜歡顧裕生。
即使是拌嘴,被對方機關槍似的罵一通,他也高興。
男孩子淘氣,晚上鬧騰
個不夠,吃完西瓜看月亮,還要去捉小螃蟹,等大人發現的時候,倆孩子早躺在涼蓆上睡著了,頭挨著頭,全露著個小肚皮。
很多個晚上,都是這樣。
顧裕生的媽媽就笑了起來,很愛憐地抱起熟睡的兒子,帶回家裡。
但如果是陸厝在顧裕生家睡著了,他媽媽就偷懶,第二天早上再來接人。
反正上學的時候,倆小孩也是一路走的。
陸厝比顧裕生高兩個年級,樓層也高兩層,放學鈴聲一響,就飛快地背起書包下樓,站在人家班門口等他。
有同學起鬨,說陸厝,你這是接媳婦啊。
陸厝懶得搭理,說就是我媳婦,怎麼的吧?
那時候的陸厝,已經妥妥是個美人坯子了。
在學校裡很出名,都知道他有個關係特別好的弟弟,叫顧裕生。
日子就這樣呼啦啦地過去,好快呀,稚氣逐漸消退,青澀的少年氣慢慢出現,陸厝的個子抽條得好快,有時候說句話,顧裕生就會訝異地眨著眼睛,說哥,你變聲了。
不僅如此,身上有了薄薄的肌肉。
也有了些曖昧的注視。
因為人家都是高中生了,顧裕生讀初二呢,還是從同桌嘴裡,聽說的消息。
“你哥到底有女朋友沒啊?”
顧裕生正在寫作業,聞言抬頭:“不知道啊。”
“不會吧,”同桌的表情很誇張,“他沒告訴你嗎,聽說上個星期就和校花在一起了,表白牆上都說了呢!”
顧裕生愣了下,心裡怪怪的。
談戀愛不都是大人的事嗎?
總覺得離自己很遠。
如果陸厝有了女朋友,還會跟自己這樣要好嗎,兩人還能一起打遊戲,看漫畫嗎?
他很想去問一下陸厝,但是今天沒時間。
現在的他們,幾乎每週才能見一次了。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放學時間不一樣,他們六點鐘就可以回家,但是高中生要上晚自習,等回來的時候,早已是漫天星辰。
陸厝推開臥室門時,嚇了一跳。
躺在他床上的顧裕生,都睡著啦。
“起來,”他把書包放下,過去捏了捏人家的臉,“今天怎麼跑這兒睡了,還沒換睡衣?”
顧裕生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看見張近在咫尺的臉。
他瞳孔收縮,屏住呼吸——
沒開燈,窗外的月光清晰地照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可又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比自己高大,比自己肩膀寬闊,喉結明顯,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像細小的電流,鞭撻了他的四肢。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為什麼現在,卻覺得那麼陌生,而心跳得,又那麼地快?
“嗯?”
陸厝挑起一邊眉毛,又去捏顧裕生的臉:“睡懵了,那就別走了,今晚給我暖被窩——”
還沒碰到呢,
顧裕生就像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躥起來。
“不、不用了,我要回家!”
動作太慌張,跳下床的時候差點扭到腳,還是被陸厝託了下肘部,才沒摔倒。
“咋了,”他定睛打量對方,“幹啥對不起我的事了,慌成這樣。”
顧裕生沒吭,鞋帶都沒綁就跑出去了,反正離得近,二五步的功夫,把自己砸在了自家床上。
然後,開始罵自己有病。
他心跳個屁啊。
那天晚上,顧裕生失眠了。
半夜睡不著,乾脆去廁所照鏡子,奇怪,陸厝初二的時候,身高就有一米八了吧,自己現在都初二,十五歲了,怎麼看起來還跟個小孩似的。
顧裕生鬱悶壞了。
有沒有談戀愛這個問題,也忘記問了,越想越氣,在床上滾來滾去,不知什麼時候,才慢慢睡著。
直到被異樣驚醒,喘著粗氣坐了起來。
少年呆呆地掀開被子,霎時紅了臉。
這種生理現象,是正常的。
但是不正常的,是出現在夢裡的那個人呀。
他怎麼可以,夢見一塊兒長大的哥哥呢……
“嗚……”
顧裕生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臉。
他沒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邁入成人的時刻,居然是跟陸厝有關,還是些令人害臊的畫面。
太不應該了。
從那天起,顧裕生就有意和陸厝疏遠了些。
等陸厝反應過來的時候,顧裕生已經升了高中。
其實也不能怪他遲鈍,因為那個暑假學校給準高二生補課,時間表的安排,可謂喪心病狂,別說關心弟弟突如其來的心事了,陸厝連正經吃口飯的功夫都要被剝奪。
天殺的衡水模式!
好好的校領導,幹嘛出個差就要跟著人家學這玩意啊!
為了表示憤怒,他乾脆留了長髮,不惜和班主任吵了好幾次架,但陸厝的叛逆期,似乎在此刻才姍姍來遲,死活不剪,沒事還拿皮筋扎個小揪揪,仗著自己成績好不會被開除,浪得滿校園亂竄。
才發現,弟弟有些不對勁了。
他從後面勾住人家的脖子:“小玉,週末咱出去玩旱冰吧?”
顧裕生的腦袋,往旁邊稍微躲了下,避開對方噙著笑的嘴角:“……我有事。”
“有啥事啊,”
陸厝不解,半個身子都要掛人家身上:“推了!陪我玩!”
新學期剛開學,校園裡的楓葉已經紅了,四季桂飄著很淡的香氣,他在外面再怎麼囂張裝比,在顧裕生面前,就是忍不住撒嬌,故意逗這個可愛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