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侯 作品
39.畜群向春天流淌
兩個年輕人並駕齊驅,很快便趕到了行在隊伍左前側的烏力吉身邊。
方才擔心‘林雪君駕馭不了這片草原’的那些社員們,被甩在蘇木身後,只能仰起頭追望蘇木的屁股。
烏力吉側拉馬頭,回首望見林雪君追上來,駕輕就熟地馳騁在草原上,雙眼明亮,雙眉飛揚。
他一揚手,扯下面上的布巾,笑著放開嗓子朗聲唱:
“我騎著馬兒過草原,
“清清的河水藍藍的天,
“牛羊肥壯駝鈴響,
“遠處的工廠冒青煙。
“來……來……”
…
大隊駐地外,大隊長王小磊一直望著轉場隊伍趕過一片坡地,又轉向一片凹地,漸漸不太看得全整個隊伍。
他身後稀稀落落站著幾位同來送別的社員,他們有的偶爾講兩句話,有的只望著遠處無際的草原和天怔怔出神。
大隊裡忽然傳來奔跑聲,一人頂著個綠色的雷-鋒帽,大步趕到近前,在大隊長等人都望過來時著急地嚷嚷:
“林同志呢?已經走了嗎?”
“早就走了,你怎麼才來送別?”大隊長還以為雷-鋒帽是來給林雪君送行的,腦子裡還在想,林雪君給對方治過啥牲畜。
“不是,我是來求醫的啊!”
雷-鋒帽指了指跟著他一起跑過來的一條蒙獒:
“我的狗嘛,扎那,一直瘦嘰嘰的,怎麼吃都不長肉,有時候還站在那裡幹喘,也不咳嗽,不知道是什麼病。身體虛,每天都要跟我睡屋裡,這樣下去活不成的。
“林同志不是救狗嘛,起死回生的,奧都家的臭耳朵狗都給治好了,不僅不臭了,還說是缺鈣。我的狗也不知道怎麼了,林同志肯定一看就知道。
“哎呦,我怎麼來晚了?這可咋整,也不知道我的扎那能不能熬到林同志從春牧場返回來——”
雷-鋒帽急得直拍大腿,朝著遠處草原探頭探腦,越想越懊惱。
‘扎那’是蒙語大象的意思,大隊長低頭看了看那條叫‘扎那’的蒙獒,骨頭架子看起來倒是不小,但瘦得跟大耗子似的,哪有一點像大象的。
“林同志他們走了沒多久,你不如把狗綁背上,騎馬去追試試,說不定還追得上。”站在邊上充滿離愁的衣秀玉忽然開口。
雷-鋒帽看了眼衣秀玉,一下便瞅見了被衣秀玉塞在蒙古袍裡帶出來的小邊牧糖豆。
“這就是林同志從鬼門關裡救回來的狗子?”雷-鋒帽一步走到衣秀玉身前,眼睛瞪圓了仔細打量糖豆。
小糖豆被雷-鋒帽的忽然靠近嚇得直往後縮,愛看熱鬧的本能又讓它沒將腦袋全縮回衣秀玉的袍子,眼睛還露在外面,水汪汪地打望雷鋒帽。
“鼻子溼的,眼睛亮的,活了!”雷-鋒帽瞧著糖豆的精氣神就知道傳言不假,他又拍一下自己大腿,轉身便跑回去牽自己的馬。
不一會兒工夫,雷-鋒帽果然將自己的狗子扎那五花大綁在背上,駕著馬兒得得得地追向轉場隊伍。
3個小時後趕回來,雷-鋒帽在忽然下起來的小雪中破風歸來,路上逢人便驕傲地將手中的一張紙舉高,使之迎風招展。
不等別人問他拿的是什麼,已主動嚷嚷著炫耀:
“是林同志給開的藥方子!叫‘化蟲湯’!”
“幹什麼用的啊?哈哈哈,這你都不知道?驅蟲的唄!”
這一天,雷-鋒帽將藥方舉高在風中飄揚的那個得意樣子,被大隊愈發稀疏的社員們調侃了好長一段時間。
也是這一天,在林雪君出發春牧場幾個小時後,‘獸醫衛生員林同志連狗都能治,比場部的獸醫還全能’的消息,被端上了大隊駐地家家戶戶的炕頭。
成為大隊駐地僅剩的社員們津津樂道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