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34 章 有病

四周目光聚來,陸國舅臉紅脖子粗,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羞辱我嗎?”




謝昀示意那幾l名受驚停下的宮人繼續把琴往陸國舅面前放,嗓音溫和:“原來陸國舅知道這是羞辱,我原以為國舅不知道。”




陸國舅抽了口氣,面孔變得扭曲,可心底的活尚沒有發作出來。




“怎麼,陸國舅明目張膽羞辱我的人。”謝昀壓低了嗓音,但是從裡透出的冷意讓站著的陸國舅都渾身一顫,他慢條斯理問:




“是在與我宣戰?”




羅紈之渾身一震,愕然地看了眼謝昀,他的側顏被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淡去了眉目的鋒利,多了些神閒氣定的從容,他的平靜影響了羅紈之。




那些慌亂如潮水從她心頭退去,只留下溼潤的痕跡。




她飛快眨了幾l下眼睛,眼睫飽吸了淚水,變得沉甸甸的。




謝三郎在為她說話,在為她抱不平。




她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麼多人前為她撐腰。




他可是謝三郎啊!




驚訝之後,她的心變得異常柔軟,好似所有的毛刺都被撫平了。




“你!——”陸國舅抬起一隻手臂,遙指謝昀的臉,激動地手指顫顫。




“大兄……”旁邊的小郎君按下陸國舅的指頭,小聲勸道:“不如算了,這還是宮宴,我看阿姊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陸皇后的臉色鐵青,是強按著脾氣坐在上頭,她眸光轉落,見到下首的皇甫伋兩隻眼睛都跟失了神一樣,死死盯著那邊低頭垂首的嬌豔女郎,心裡窩了火,再看旁邊只知道當縮頭烏龜的丈夫,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繞到後面用力擰了下他腰間的肥肉。




皇帝圓潤的身體在龍椅上一彈,倒抽了口涼氣。




“陛下,此時該您主持大局了。”陸皇后咬牙切齒地提醒他。




皇帝唯唯諾諾,眼神躲閃,左右為難道:“這要朕如何主持,一個是朕的內兄,一個是謝家三郎……”




別問他,一問一個頭都有兩個大!




比起頭大的皇帝,謝公謝宰相處之坦然,他放下茶杯,笑語朗朗,提聲問:“諸位,這雅樂何時都能聽,非要今日嗎?”




謝公一說話,謝三郎便斂起了鋒芒,見好就收地重拿起酒杯。




旁邊人聽出了謝公的雅意,福至心靈,趁機給那邊氣急敗壞的陸國舅遞臺階,對身周的人一頓拉攏,“是啊是啊,今日這歌舞雅樂聽得夠多了,倒不如請成海王殿下給我們講講北地的風貌,是不是啊?”




這會看呆了的權貴們倒是全反應過來,今日是給成海王舉辦的接風宴,一個個重新活絡起來,用話題圍繞著成海王。




皇甫倓笑著接過話,和他們推杯換盞,一掃東堂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




當然一些人還是沒能把眼睛從謝三郎和他身邊的小女郎身上收回來,心有餘悸。




謝三郎為這女郎動了怒,若不是有謝公解圍,還不知道會發




展什麼樣!()




皇帝見席間氛圍融洽,鬆了口氣,又撫著胸口高興道:這世間沒有謝公,朕都不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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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皇后狠狠剮了他一眼,又鬱悶地把目光投到下方兩個兄弟身上。




若她的兄弟能夠再有用些,她也不用這樣辛苦。




宴會被陸國舅這麼一打岔,進程明顯拉快了許多,等到皇帝把幾l個世家女郎叫出來一一在成海王面前走個過場,再被成海王推辭婉拒來回幾l次,皇帝半惱半逼叫人把畫卷送到他的王府讓他慢慢挑選,今日的熱鬧算是看到了頭。




羅紈之緊隨謝三郎腳步,走下高臺,出了宮牆,前面謝大郎和王氏已經登上了犢車,謝宰相停步招了下手,把謝昀叫上前去。




謝昀讓羅紈之留在原地,隻身往前,兩人交談了數句,謝公親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轉身上了自己的犢車。




蒼懷跟著馬車一起到了謝昀的身邊,請他上車。




謝昀回頭看。




羅紈之還站在原地,像是可憐的貓兒,也不知道叫,就拿那兩隻水汪汪的眼睛瞅他,惹人垂憐。




幾l輛犢車還沒駛入御道,相繼停了下來。




坐裡面的夫人看見那位豐肌弱骨的女郎被扶上謝三郎的馬車,面面相覷。




“咳——就說這世上郎君沒有幾l個不好色,謝三郎這樣的神仙都不能免俗啊!”




“這女郎確實美貌,別說是三郎,我家那混小子都看直了眼……”




“可惜了,她生得再好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什麼低不就,在謝三郎身邊就是做個妾也好過尋常人家數百倍,還有的是人想進卻進不去呢!”




這夫人話一落,就聽見一輛彩帷犢車帶著嗚嗚哭聲而去。




堂堂謝三郎自降身份,為那卑微奴婢出頭傷透了這些貴女的心。




這世間可怕的不是色令智昏,而是那“色”並非出自自己身上啊。




她們靜默了片刻。




“別說寶嘉郡主,袁家的女郎、蕭家的女郎不都鎩羽而歸了嗎?”




“只是,這羅娘子沒有身世匹配,謝家怎麼會接納這樣的女郎,我看,長久不了。”




“嗯,肯定的!你看謝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謝公代表的就是謝家的意思,這羅娘子沒有引起謝公的關注,很顯然就表示不會影響到謝三郎以及謝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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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謝公剛剛是責怪了你嗎?”




馬車裡,羅紈之隨意坐在角落,身子也不復在東堂時筆挺。




長時間的宮宴讓她吃不消。




“沒有。”謝昀撩開車簾,讓外面的風能吹散裡邊悶熱的空氣,也分走他的些許注意力,他道:“伯父知道我的處事方式,不會怪罪於我。”




謝公並不在乎他激進的態度,陸家野心勃勃想要控制昏庸無能的皇帝,而將自己擺在危險的懸崖卻還愚昧無知。




世家從來不是擰成一條的麻繩,各




()有利益衝突(),興衰迭代都再正常不過6()_[((),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必為皇甫。




只要有家族妄想要打翻這個平衡,那就等著成為眾矢之的。




良久,謝昀收回視線,重新投向馬車裡的女郎。




羅紈之細骨輕軀,只佔了他馬車方寸之地,她從不不亂動,唯有云鬢上的雀鳥釵聳起的數支冠羽隨著搖晃的車廂輕閃著燦光,就好似她灩灩的美眸別有用心地輕眨。




“三郎,這女郎會讓你亂了分寸嗎?”




“不會。”




他想也未想回答了伯父。




伯父對他信任,得了他的答案便滿意離去,然他此刻卻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也在問自己,羅紈之究竟是哪裡不同了。




“你過來些。”謝昀開口。




羅紈之愣了下,用膝蓋蹭過去,短毛的絨毯柔軟,幾l乎沒有聲音。




“郎君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