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34 章 有病





謝昀話到嘴邊又一轉,“你可知是陸國舅向皇帝舉薦的你?”




羅紈之迷茫搖頭,“……不知。”




“皇帝愛胡鬧,陸國舅投其所好,非是針對於你,而是在針對我,針對謝家,你無需為此傷懷。”




“多謝三郎。”羅紈之很意外。




謝三郎是看出她心情不好,才特意叫她上馬車,專門為她解釋?




“我沒有放在心上,他們對付我,不過是因為我好欺罷了。”




羅紈之有自知之明。




謝昀知道這女郎看著柔順可心底要強,只是身份上讓她不得不低頭屈服罷了。




他把手放在支起的膝蓋上,眸沉如墨,平靜道:“有我在一日,必不會讓你在建康受委屈。”




羅紈之愣了下,抬眼看他,不由出聲問:“郎君為何還待我這樣好?”




他明明都知道她從前全是在騙他,利用他。




“這樣就算好了嗎?”




謝昀看見女郎那雙瑩潤的眼眸映出他的身影,因為近而清晰。




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讓她的眼只能定在一個高度,好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這樣你就滿足了?”他低聲道:“當初把我認做九郎接近時,所求不過是不做我的妾嗎?”




當然不止……




她還想得到九郎的庇護,庇護她不受侵擾。




“九郎能辦到的,我也可以。”他的氣息和聲音同樣輕,像是不經意提起,可他沉沉的眼神卻在鼓動她,蠱惑她,“不是麼?”




想要什麼,儘可以從他身上得到。




羅紈之屏住呼吸。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下巴上的指略加了力,兩人的間距不斷縮小。




呼吸交織間,她的心跳也逐漸加劇。




“郎君,前面有陛下派來的特使。”




馬車緩緩停下,謝昀若無其事靠回隱囊,朝外問:“什麼事?”




直到謝三郎放手,羅紈之才感覺後背已浸出薄汗。




就聽外面蒼懷道:“是陛下




()派人賞了東西給羅娘子的。”




羅紈之這才想起。




是皇帝答應過給她的賞賜,先前在接風宴上她早都忘記了這件事。




謝昀目光往羅紈之並不意外的臉上一過,吩咐道:“拿進來。”




特使不敢在謝家人面前拿喬,乖乖捧給蒼懷讓他轉交。




羅紈之沒想到皇帝給她的“報答”會是一道聖旨,她看了眼沒有什麼動靜的謝三郎,就在馬車裡解開黃繩,展開黃娟。




黃娟是外封裡面還襯著一張素白的細紗娟,皇帝的字還算周正,但是寫的東西卻讓人十分頭疼。




羅紈之一眼掃完,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




謝昀問她:“陛下賞了你什麼?”




羅紈之捲起聖旨,心灰意冷道:“陛下給我寫了一道賜婚的聖旨……”




謝昀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很大反應,只是問:




“賜給誰?”




“沒有誰……”




只寫了她的名,皇帝賜婚的意圖,最後加蓋了皇帝的玉璽。




換而言之,這是道等著她填的空白聖旨。




皇帝那麼自信地賣關子,就為了這個?




還不如給她錢!




她寧可做個市儈的女郎,也不要這無用的廢旨。




“瞧著你並不高興?”




羅紈之:“……”




這擱誰能高興?




謝昀靠著隱囊,擺出個慵懶舒適的姿.勢,“既然不喜歡,這道聖旨就先由我幫你保存吧。”




他自然伸手的模樣,就好像他要的不過是尋常物件。




剛揣進袋的聖旨還沉甸甸掛在羅紈之小臂,她盯著謝三郎張開的手掌,是不太想給。




畢竟這是一道聖旨,將來或許還有用處,可是謝三郎問她要。




不給,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羅紈之只有很短暫的時間思考,她拿出聖旨,重新開口:“那三郎可以允我一件事嗎?”




“你先說是何事。”謝昀不會輕易落套,哪怕他佔據明顯的優勢。




羅紈之揚起雙眸,嗓音清脆道:“素心說她們能去家塾,我也能去嗎?”




她是隻井底之蛙,直到來了建康才明白光靠小聰明保護不了自己,她要學會的是與強權斡旋,否則她將無法立足,也沒有未來。




她是可以站到謝三郎的身後,但她不想永遠站在他身後。




謝昀眼神凝落在她臉上,半晌沒有挪開。




他忽然有些明白過來,羅紈之的不同。




她不是一池靜水,她是生機勃勃的小溪,帶著一往直前奔湧的信念,即便前方有阻石,她也會想辦法繞開,就好似不會因為任何阻撓,停下腳步。




“可以。”




謝昀聽到自己如此回答。




因為他也好奇,這條小溪能流到多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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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風宴後羅紈之如願被謝三郎安排進謝家的家塾。




此刻謝家家塾裡面都是些年紀比她稍小或者差不多的女郎和郎君。()




羅紈之在謝家的生活就變成早上去家塾,下午掃文淵閣,晚上溫習功課以及研究蠟燭,忙碌但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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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有七、八天沒有再見到謝三郎,她也只有落雨時等在廊下那些許閒時裡抽空想一想。




謝三郎又沒有正經官職,他成日都在忙什麼?




除此之外的時間,她都在為跟不上的課業焦頭爛額,沒有空想任何人。




雖然在羅家的學堂裡念過幾l年書,阮夫子教她的東西也爛熟在心,不過這些在謝家卻不是那麼管用。




他們所學的是謝家幾l代人根據家規、世局所調整的內容。




按理說,這些不該傳給外人,還是個女郎。




偏這個女郎是三郎送進來的人,夫子們不會隨意置喙,但對新學生格外嚴格。




羅紈之頂著夫子的挑剔以及各色質疑的目光,如坐針氈。




謝家人的優秀有目共睹,培養他們的夫子更是萬里挑一,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她不能為了點顏面都不要了。




壓力是難免,唯一能讓羅紈之輕鬆點的除了音律課就是九郎代的幾l節書法課。




九郎和善,對她亦有耐心,羅紈之還能向他請教其他功課。




所以每當有謝九郎代課的時候,她下課都會稍微晚些走,好找謝九郎幫忙。




素心知道她辛苦,特地為她準備很多便於攜帶的糕點充飢,她可以坐在樹下邊吃糕邊等謝九郎出來。




謝九郎親切好說話,在謝家小輩裡也頗受歡迎,小郎君們每每都要纏住他說上好一會的話才肯放他走。




樹蔭如篩,漏下光斑。




女郎捧著書,小口吃著糕點,幾l只鳥撲扇著翅膀落在了她身邊,啄食著掉落的餅屑。




“現在是散堂了嗎?”




忽然有人出聲,羅紈之抬起頭,面前立著位深衣簡妝的美婦,鵝蛋臉柳葉眉,容貌出挑似二十來歲的人,但周身氣度端莊賢淑,笑臉又和藹可親,再加上她身後邊還跟著兩位年長的僕婦以及四名清秀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