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45 章 年輕





忽然女郎腳下被垂落的毯子一絆,人就往前撲。




幸虧謝昀瞧見了,及時走前幾步,張開手臂接住倒過來的女郎,女郎的身骨纖細,好似沒有重量的一片鵝毛,撲了他一懷的幽香。




他抱住人,伸腳把地上的毯子勾了起來,裹住她裸.露的肩膀,羅紈之在他手中,抬頭看著他的臉,水盈盈的眸子還輕輕眨了眨,蝶翅般的濃睫把眸中的水光攪得瀲灩。




“九郎,老夫人院中的岑嬤嬤在過來的路上。”一婢女進來稟告。




“岑嬤嬤?她這麼晚到這裡來做什麼?”九郎摸不著頭腦,今日的怪事一件接一件,他正要回頭問三兄。




那邊謝昀已經果斷把想要掙扎的女郎攔腰抱起來,“我們從側門出去,蒼懷去請宋大夫來。”




蒼懷面色不改,唯有眼睛再次震了震,他緊隨謝昀的腳步往外,口裡道:“宋大夫去城西義診了,找起來要費點時間……”




“多派幾個人去找,找到立刻帶回來。”




蒼懷領命。




謝九郎見謝三郎帶人走了,也明白他是在避人,遂理了理衣袖,讓婢女把堂廳速度收拾好,自己則揉著太陽穴出門去迎岑嬤嬤。




頭疼,這位可是老夫人的眼線,整個謝府最難纏的老嬤嬤。




月光如霜,落滿小徑,林梟桀桀伴著蟲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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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紈之在走動間被晃得半醉半醒,有力的臂膀環過她的腰,託在她大腿之下,她的一隻胳膊隨著晃動能輕觸到一面寬厚的背。




身上好熱就好像受寒引起的發熱一樣,燒得她眼睛都要疼了。




謝三郎雖然抱著她也一點不費勁,可是羅紈之卻難受得不行。




所有的重量都緊懸於那一條用力箍筋她身體的手臂,就好像把她吊了起來。




沒過多久,羅紈之的胃又重新翻騰。




“放、放開我……”她捂著嘴,掙扎得厲害。




謝昀不得不把她放下來,女郎立刻癱到地上,欲嘔卻先咳了起來。




謝三郎何時照顧過“酒鬼”,只是眼下蒼懷、素心不在,他那些暗衛又不好召出來幹這種事,他只能親自動手。




怕女郎待會吐自己身上,他乾脆把人掀到了他的膝上,讓她趴好,用膝蓋輕顛著她,幫助她平緩氣息。




這種事謝昀生疏,也是自己想當然這樣做。




不管有沒有用,心意總是好的。




只是羅紈之領不了一點情,沒幾下,小手拍著他的大腿,哭道:“別、別再頂了,要、要吐了。”




謝昀聽到她說不舒服,馬上鬆開手。




羅紈之立刻從他的膝頭爬下,蹲到一邊的花叢旁。




可還是和之前一樣,想吐卻連水都吐不出來,羅紈之淚眼婆娑地坐在地上半晌,又被謝昀拉了起來。




“不能喝酒,怎麼還喝這麼多?”




羅紈之推開他,擰眉結巴道:“你、你別管。”




謝昀:“?”




羅紈之話都說不利索,人也站不直,但拒絕地很乾脆,也不要人扶,就固執地想自己走。




可當她搖搖晃晃原地轉了一個圈後似是不知道方向,又把浮著紅暈的臉轉向他,“你能不能……”




她認真想了會,歪頭問:“……帶我去找謝九郎?”




“九郎?”




“嗯!”羅紈之用力點了下頭。




“為什麼是九郎?”




“他好。”




“他好,我就不好了?”




幸虧這附近沒有人,不然謝昀都問不出口這麼矯情的問題,活像個三歲孩子與人爭高低,而那個人還是他的親弟弟。




這次女郎思考的時間更久了,像是在絞盡腦汁想他為什麼不好。




其實怪不得羅紈之如此,比起謝三郎,九郎天生帶有親和力,很容易讓人喜歡與親近,尤其在她迷迷糊糊且意識不清的時候,本能更相信謝九郎是個好人。




只是謝三郎究竟是哪裡不好,她卻很難說得上來。




平心而論,他沒有不好。




只是他猶如頭頂的烈陽,她就似葉上一滴晨露,露珠怎敢親近烈陽?




她光是多看幾眼,就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在徹底暈倒失去意識前,她被人攬進懷裡,硬邦邦的胸膛擠壓著她的鼻尖,她眼淚湧了出來。




謝三郎讓她好疼。()




再醒來時,羅紈之勉強撐目,環顧四周,燈影憧憧,蟲鳴啾啾,似乎正是夜深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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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正坐臥於一個三面圍合的陌生矮足榻上。




“渴了嗎?”




聲音從身側傳來,羅紈之把眸子轉了過去,似是剛剛沐浴過的謝昀身穿銀白的廣袖大衫,正端著一碗還冒著細煙的湯,攪動著瓷勺,幫助散熱。




羅紈之呆愣望著他,沒有反應。




謝昀又把碗放在邊桌上,拖著張短背椅到她面前,朝她笑了下,翻起她昏迷前的舊賬,“是忘記我跟你說過的,不能再接近九郎的話?”




腦袋如灌滿漿糊的羅紈之絲毫沒有察覺出不對,本能發出疑問,“為什麼呀?”




“有我還不夠嗎?”謝昀目光格外沉靜。




若換個清醒點的人來看,不會覺得他的平靜無事,相反會覺得他現在的安靜可怕。




就像是藏著湍急暗流的大河,光從表面無從得知其中的危險。




羅紈之望著燭光下越發俊逸的郎君心臟不安分地顫了顫,口裡卻道:“可、可我不想要你啊。”




謝昀知道自己沒有必要跟一個神智不清醒的女郎較真,可是她現在是不清醒,但誰能說她的話就不是真心話了?




謝昀不想自欺欺人。




清醒時候趨利避害使她不敢直抒胸臆,醉後她就沒有這一層顧忌,所以大膽又直白。




為什麼人總說忠言逆耳,那是因為有些話天生就不讓人喜歡聽。




“是不想,還是不敢?”




女郎薄汗浸溼了鬢髮,連鼻尖都沾了小粒汗珠,整張臉如三月的春桃,豔麗無比,她目光更是像是被風揉皺了池水,波光粼粼,永不平靜,她嘟囔道:“……都一樣。”




“你說的對,都一樣。”




謝昀用指.尖蹭掉她熱出來的汗珠,羅紈之整個人都顫了下,她不受控制去追逐那一蹭就離的指頭,想要接近那一點清涼,嗚咽道:“熱……太熱了……”




她本來就在發燙,還被人用被子捆住,內熱外熱都捂著不能揮散。




彷彿是一塊泡在溫水裡的飴糖,她漸漸都要熱化了。




謝昀看羅紈之蛄蛹掙扎個不停,的確像是很不舒服,便把系在被子外的帶子扯散。




羅紈之立刻就如破殼的雛鳥迫不及待鑽出來,轉眼就雪頸香肩,幽香撲鼻,是真正的活色生香。




出來第一件事,她朝著身邊的郎君伸出小手,似是想要觸碰他的臉,因為那肌膚玉白看著就冰涼,然而所剩無幾的理智還是讓她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她的指虛挺在他的臉頰前。




猶豫了。




謝昀卻捉住女郎正要縮回去的手,緩緩貼上自己的臉。




羅紈之的手一顫,那雙美眸驀地睜大。




謝昀牢牢盯著她,沒有挪開視線。




世上本就沒有容易的事,但他要的,就一定會得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2




有些人為權,有些人為財,也有些人為色。




而他不過想要這個會不顧一切的女郎,不顧一切地選擇他,這並不是什麼過分的事。




對麼?




謝昀壓低的嗓音帶有惑人的引誘:“那為什麼不選我?因為我不是年輕郎君?我不年輕力盛?”




“……什麼?”羅紈之愣住了。




彼時她胡亂找的理由,自己都未曾記在心上過,忽然被謝昀提起,半晌都沒回過神。




謝昀帶動女郎纖細柔嫩的手,從他的臉頰上挪下,緩緩按在自己的胸腔上,認真問她:“你說說看,是我哪裡不年輕?哪裡不力盛了?”




一字一句,讓羅紈之身心皆顫,他潮.熱的呼吸似乎已經隨著聲音拂到了她的耳尖,燙紅了她薄弱的皮膚。




“——是哪裡,令你不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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