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呂夫人聽他如此要挾自己,心頭怒起,抬手一掌將要打過去,便見他不閃不避,只定定的瞧著自己,滿面哀求,一顆慈母心腸轉了幾轉,終究還是軟了。

    “你這個孽障啊!”她恨聲長嘆。

    呂修貞見她如此,便知道是默許了,大鬆口氣,感激叩頭道:“兒子在此謝過阿孃了!”

    呂夫人心中愁緒萬千,瞟一眼內室中隱約的暈黃燈火,拉著兒子到一邊去說話:“她到底是哪一家的女眷?你且細細與我分說,若有個萬一,也好遮掩。”

    提及此事,呂修貞眉宇間便蒙上了幾分陰翳,隱約有些憐憫:“燕燕的父親便是當初的興慶伯……”

    這名號聽起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呂夫人凝眉細思半晌,方才道:“彷彿也是跟隨陛下打天下的老人?”

    “飛鳥盡,良弓藏,可惜不得善終。”

    呂修貞冷冷嗤笑一聲,道:“陛下登基第二年,便尋隙奪了興慶伯的爵位,遣送出京,半年前又藉故問罪高家滿門,燕燕千辛萬苦逃出來,一個弱女子孤身上路,不知吃了多少苦,若不是遇上我,殊不知是會病死還是餓死在路邊……”

    呂夫人沒閒心聽這些廢話,只聽得高家之事已經過去半年,料想此事已經淡去,收容高燕燕不會釀成什麼大禍,這才和緩了神色,囑咐說:“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留她,這我認了,只是有一點,等她養好了身子,趕緊給送出去,公主馬上就要過門了,你留個年輕姑娘在身邊,這如何使得!”

    呂修貞剛剛得見這朝思暮想之人,如何還記得起婚約在身,聽母親提及此事,便不耐道:“即便是公主,也不能阻止我向救命恩人報恩,若沒有燕燕,如何還有今日的我?公主若真是嫁與我為妻,也該視燕燕為恩人才是。”

    呂夫人為之一滯,竟無法同他分說,看兒子神情堅毅,便知絕非言語所能打動,想著距離婚期還有幾月,且徐徐圖之,最後便只警告一句:“你今日能同我下跪,求我留下她,將來若叫公主知道,她容得下,宮中可容得下?你若真是在意高燕燕,也該考慮一下她的將

    來才是。”

    饒是呂修貞已經被突然冒出來的救命恩人亂了心神,此時也不禁煩悶起來。

    他知道母親說的有理。

    他要娶的是公主,要面對的岳家是皇室,真要是發生了什麼齟齬爭執,第一個受到傷害的只會是燕燕。

    他不忍心。

    燕燕失了父母家人,已經足夠可憐了,若是再因為他而遭受無妄之災,自己又如何過意的去?

    呂修貞被呂夫人叫出去之後,高燕燕便躺不下了,強撐著坐起身來,等待自己將來命運的宣判。

    門簾自外掀開,眼前光影一閃,玉樹臨風的呂修貞出現在她面前,俊朗的眉頭皺起一點弧度,神情中難掩沉重,就好像是肩膀上忽然間壓了一座山似的,高燕燕的精氣神隨之也垮了一半。

    “呂公子,你也要趕我走嗎?”趕在呂修貞開口之前,高燕燕悽聲開口。

    因為方才躺倒的動作,她髮絲略有些亂,一張清麗脫俗的瓜子臉微微抬著,下巴尖瘦的可憐。

    呂修貞心頭一痛,慢慢坐到床邊,握住她手,溫聲道:“燕燕,我是為了你好,你可知道,我馬上便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