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那貴婦人被朱元璋一腳踹翻, 捂著心口痛呼出聲,再聽他冷然下令,更是一聲哀嚎, 連連哭求。

    朱元璋聽得心煩,勃然大怒道:“此處乃是軍帳, 議事之所, 豈容婦人在此撒潑作亂,困擾軍心?且許先生乃我肱股之臣, 結交數年,我尚且不敢有失禮之處, 你這痴愚婦人安敢如此冒犯?!”

    “來人!”他斷然道:“即刻將她押下,重則三十軍棍, 以正軍心!”

    貴婦人滿面駭然, 花容失色, 驚道:“父王, 我乃是世子之妻, 世孫之母,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受刑折辱?!”

    “不然呢?”朱元璋嗤之以鼻:“你在軍帳裡大鬧一場, 到最後老子還得找個廟把你供起來?!”

    貴婦人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心下懼怕, 又哭道:“還請父王恕罪, 兒媳已經知錯了, 您如此施刑于我,日後兒媳怎麼再出門見人?”說完, 求救目光四處掃射。

    軍帳中眾將士、謀臣這幾日早被這貴婦人纏的心中窩火,只是礙於她身份,方才不敢表露, 現下聽朱元璋下令刑杖,皆是暗暗在心中叫好,竟無一人出聲相勸。

    唯有貴婦人身側老僕壯著膽子上前,叩頭哀求道:“還請吳王給世子妃留些顏面吧,就算是為了世子和世孫……”

    朱元璋置之不理,只冷冷掃一眼軍帳外扈從,道:“我說話不好使,是嗎?!”

    扈從們再不敢遲疑,口中應是,近前去向世子妃道了聲得罪,便一左一右將她拖出軍帳行刑。

    世子妃養尊處優慣了,哪裡吃過這等苦頭,被拽著出了軍帳,便開始驚聲尖叫,哭叫求饒。

    那老僕眼見朱元璋面上不豫之色更重,不敢進一步試探他底線,從袖中取出帕子堵住世子妃嘴,抹著眼淚跟了出去。

    伴隨著朱元璋一聲令下,總攻正式開始,鼓聲大振,殺聲隨之大作。

    他大馬金刀的往帥椅上坐了,腦海中一一浮現出這世界的背景與原主經歷。

    這是個史書中不曾記載過的朝代,國號為順,國祚傳承三百年之後子孫不肖,不能坐定天下,以至於國家傾覆,流民四起,戰火滔天。

    他現在便是南方起義軍的首領馬博興,此人流民出身,起於

    永州,率軍一路北上,先後擊敗了幾個起義軍勢力,整合吸納之後又先後征討吉州、袁州、建州、泉州幾地,全數拿下之後,便率領大軍北上,刀鋒直指江州董瀚。

    南方的幾股勢力已經先後被馬博興吞併,只留下董瀚這樣一塊硬骨頭,若再將他啃下,便可統一長江以南,屆時整頓軍備,從容北上,天下可期!

    大軍於一月前開拔,半月前順利抵達江州,幾經籌謀思量,終於將董瀚所部軍力分割,逐一吞掉,眼見著事情進展順利,即將大功告成之時,卻出了一樁么蛾子。

    馬博興的次孫馬華耀一心渴求建功立業,貪功冒進中了圈套,為董瀚所擒,被押到城樓上示眾,以他的性命阻止了大軍前進的腳步。

    馬博興今年四十有六,長大成人的兒子就有三個,皆是原配發妻文氏所生,論嫡、論長、論資歷,世子之位都該是嫡長子馬長彥的囊中之物。

    這兒子也算爭氣,馬博興交給他的差事都辦的頗為妥當,只有一個地方叫他有些不喜,便是太過偏寵其妻譚氏,三十多歲的人了,身邊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就守著譚氏一個人過日子。

    倒不是說馬博興看不得兒子跟兒媳婦夫妻恩愛,只是在他眼裡譚氏這個兒媳婦實在是太過矯揉造作,活脫兒就是個事兒精轉世。

    有油花的湯不喝,過了夜的水果不吃,泡茶的水要麼是夏天收集起來的荷葉露珠,要不就是冬天從梅枝上收集起來的雪水,不然一口也不動,家務事不管,部將女眷不知拉攏,成天搬把椅子對著水池子傷春悲秋,也不知道幾朵開敗了的荷花有啥好看的。

    哦,那不是荷花,是蓮花,譚氏糾正過他一次。

    ……踏馬的不都是水裡邊開的花嗎,有啥不一樣的。

    最令馬博興反感的一點便是譚氏與婆母文氏不睦,略有些口角就開始裝暈裝病,嫁進門來沒幾年就把老妻氣的心口疼,他幾次想提著鞭子去抽這小娘們一頓,都被老妻大兒拼命攔住了。

    得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馬博興懶得管了。

    這媳婦是大兒自己挑的,他自己樂意,做老子就別當惡人了。

    再則譚氏肚子還算爭氣,嫁過來之後給大兒添了兩兒一女,兒

    子後繼有人,很多事情馬博興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馬博興拿下建州之後,便在幕僚和一干心腹們的建議下稱王,追尊已逝的老妻文氏為吳王妃,又正式冊立長子馬長彥為吳王世子,其妻譚氏為世子妃,長孫馬華良為世孫。

    如果不出意外,他百年之後,長子便會承襲吳王之位——如果他那時候還沒有更進一步的話,長孫也會成為大兒之後的又一任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