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之初 作品

142、第 142 章

    他是何震魁的外甥,視同親子,眾人又知道這位小公子聰敏謹慎,現下見他如此作態,更不敢擅作主張,放何向濟進去,只勉強接了他的拜帖,投送到內庭朱夫人處。

    朱夫人原還不知道拜帖主人是誰,正準備打開,就聽門房在外說是老家那位來了,短暫愣神幾秒鐘,猛地反應過來,當下冷笑一聲,直接將那拜帖摔到地上。

    “什麼老家新家,大將軍就這一家!”

    她嗤之以鼻:“咱們家的家譜早就修出來了,大將軍是頭一代,我便是頭一代的當家主母,打哪兒跳出來小丑,動動嘴皮子就要騎到我們頭上,瞎了他的狗眼!”

    朱夫人隨意往椅背上一靠,眼底冷光閃爍:“馬上把他打出去

    ,再通令興安境內,嚴禁有人狐假虎威,假借大將軍的名義作亂,違令者斬!”

    大將軍不在府中時,朱夫人便是當家主母,說一不二,門房不敢推諉,將朱夫人的命令傳達給何向濟,又示意左右將他打出去。

    何向濟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卻沒想到竟會這麼不受待見,專程上京一趟,沒得到兒子的特赦令也就罷了,竟還帶回去一封催命書。

    什麼“嚴禁有人狐假虎威假,借大將軍的名義作亂”,用安陵容的話來說,這不是滿興安告訴不準給我消停日子過嗎?!

    何向濟怒的打顫,硬生生捱了十幾棍子打出府後,跌坐在外邊問:“何震魁他真是那麼說的——他竟然這樣絕情冷血?!”

    門房道:“這是夫人的意思,就跟大將軍的意思一樣了。”

    何向濟先是一怔,旋即會意,心頭陡然升起幾分希望來:“婦人之言,怎麼能夠當真?”

    他道:“叫何震魁來說話,否則我就不走了,叫滿京城看看,他們夫妻倆是怎麼欺辱我這長輩的!”

    門房看他這時候站的遠了,離何家門前還有一段距離,倒也不好再打,再則,真要是給打死了,怕也不好交代,躊躇幾瞬,趕緊回去給朱夫人回話。

    朱夫人聽後冷笑三聲,傳了左右前來:“走,咱們去會會他!”

    何向濟賴在府門外不走,也不顧及形象,直接坐在地上,叫嚷著非得叫何震魁過來才肯起來。

    這時候卻見府門大開,僕從抬了張太師椅來擺下,緊接著迎面走來一行手持兵刃的僕婢,自覺分立兩側,再後邊才是年約三旬、英姿奪目的颯爽婦人。

    何向濟為這聲勢所攝,站起身來,反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隨之清了清嗓子。

    朱夫人走出門來,眼角夾了他一下,便是一聲嗤笑,大馬金刀的在太師椅上坐了,道:“大將軍不在府上,我可以全權代替他處置所有事項,你今日到這兒,是當自兒是大將軍的爹,還是陌路之人?”

    何向濟不覺併攏兩腿,道:“血肉至親,自然是斬不斷的……”

    朱夫人嗤之以鼻:“血肉至親——難道當日聽信繼室、驅逐長子的不是你?

    難道長子離家、生死未卜之際開祠堂將他自族譜之中除名,做無根之鬼的不是你?現在又在我面前說什麼血肉至親,虧你有臉在此大放厥詞!”

    她詞鋒甚利,何向濟難以匹敵,愈發訕訕:“那是我一時糊塗……”

    “我看你不是一時糊塗,而是這輩子就沒怎麼清醒過!”

    朱夫人道:“驅逐長子離家的是你,開祠堂將他從族譜上除名的也是你,怎麼,感情你的信譽一文不值,你家族老都是木偶、任由擺佈,你家家譜上邊寫的是教人怎麼養豬?!你們或許天生無恥,渾身沒兩根骨頭,我夫君可沒那麼低賤,人踩到坭坑去了,還大聲叫好!”

    何向濟聽得冒汗,取了帕子擦拭,又將鍋全都丟到潘夫人頭上去了:“我當年如此,心裡其實也很難過,都是賤人挑唆……”

    朱夫人笑出聲來,反問道:“‘賤人’二字是說你自己嗎?!”

    何向濟臉上一熱,訕笑道:“是那潘姓婦人,生性刁滑貪婪,暗中攛掇使壞,我她矇蔽,這才……”

    “她攛掇,你就聽?她使壞,你就順從?她生性刁滑,你又為何要寵著她,叫她生兒育女,甚至為家產謀害原配長子,漠視原配留下的女兒人磋磨?”

    朱夫人一針見血:“潘氏挑唆是非,固然可恨,但你糊塗自私才是根源所在!”

    何向濟嘴唇囁嚅幾下,說不出話來。

    “說的可真好聽,髒事都是潘氏乾的,跟你無關,可我就奇了怪了,潘氏那麼貪婪,怎麼沒把何家家產都給哄走?你潘氏矇蔽,對她做的惡事一無所知,按理說應當是愛極了她,後院怎麼還有那麼多姬妾通房?”

    朱夫人目露不屑道:“感情潘氏算計別人的時候你是佛祖座前白蓮,纖塵不染,一無所知,慘遭矇蔽,可憐至極,可是當潘氏的算計涉及到你自己的利益時,你立馬就清醒了,寸土不讓,分利不丟,一根毛都不讓她拔?何向濟,我怎麼覺得你是選擇性矇蔽,間歇性損人利己呢?”

    何向濟聽得臉紅,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才好,神情羞窘半晌,惱羞成怒:“我們何家的事情,有你什麼事?叫何震魁來跟我說話

    !”

    朱夫人道:“大將軍很忙,哪有時間見你這等八竿子打不著的閒人!”

    何向濟色厲內荏道:“那我就不走了,看誰耗得過誰!也叫滿京城都看看,你們夫妻倆到底是什麼貨色!”

    朱夫人幽幽笑了:“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村夫,竟跑到大將軍府門前撒潑鬧事,不教訓一下的話,滿京城都以為我們夫妻倆是那種任人欺凌的劣等貨色了。”

    她往椅背上一靠,氣勢凌人,淵渟嶽峙:“不想走就別走了,傳杖,賞他五十棍子,打完了也別急著抬走,先在門外晾上三天再說,你喜歡這塊地兒,我叫你待夠!”

    作者有話要說:夫人,大將軍的爹已經在門外躺了三天了!

    他認錯了嗎?

    第一天他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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