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春(一)

 鬱唸白漫不經心的看君懷淵打算拿出什麼東西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一個鮮紅的同心結被君懷淵拿出,流蘇垂在它下面,周遭漸漸安靜,同心結掛在君懷淵的手指上晃動。 

 鬱唸白伸手去摸了摸它。 

 “今夜七夕,我送你這個同心結好不好?”君懷淵彎起眉,他口中輕輕說,“著以長相思……” 

 “……緣以結不解。”鬱唸白喃喃低語附和。 

 寂靜的涼夜裡,男女聲音互相纏綿融合飄散在風聲裡。 

 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 

 真是一個美好的寓意。 

 “不過,這是店家送的吧?” 

 “……” 

 “我要你親手編的。” 

 “……好。” 

 …… 

 君懷淵不會編同心結,只好找人學,學了兩三日後,君懷淵勉強用紅繩編出了個像模像樣的同心結。 

 鬱唸白拿到手後把它掛在白玉笛的尾端,她沒事就愛把玩同心結下墜著的流蘇。 

 重新開始了旅程,鬱唸白新得了笛子,無事便會在馬上吹奏,笛聲悠揚空靈。 

 君懷淵覺得自己日日聽這等天籟,恐怕他都要生出幾分樂曲天賦了。 

 鬱唸白知道君懷淵的想法後微微搖頭,“你死心吧,這個天賦出生時沒有,之後大概率也是不會有的了。” 

 “……” 

 要不要這麼打擊他? 

 鬱唸白坐在馬背上,無聊的隨意吹奏著小調,節奏或快或慢。 

 君懷淵將剛剛打滿了井水的水囊遞給鬱唸白。 

 鬱唸白喝下一口水囊的水,井水天然的涼氣消解了她不少的暑氣。 

 本就是炎熱的夏日,越是靠近西域就越是感到炎熱。 

 甚至連水源也開始減少。 

 鬱唸白喝完水後把水囊交還給君懷淵。 

 “我們是快到了嗎?” 

 君懷淵收好水囊,點點頭,“馬上就要到最後的驛站了,商隊大概明日也會抵達。” 

 沒想到他們和商隊抵達驛站的時間沒有相差多少。 

 主要是這一路都走得慢悠悠不說,鬱唸白是真的拉著君懷淵玩的忘乎所以。 

 好幾次都走反方向只為了鬱唸白想去看看。 

 看看她沒見過的小食,看看她沒見過的物件,看看她沒見過的風景。 

 這麼想來,他們二人還能比商隊早到一日,真是不可思議。 

 君懷淵翻身上馬,見鬱唸白又在出神,於是熟練的自發圈住鬱唸白,確保圈牢固人後,勒了勒韁繩,開始慢悠悠的走起來。 

 等到走了好長一段距離後,鬱唸白這才回神。 

 她抽出腰間的白玉笛放在唇邊,純淨空靈的笛音洩出。 

 鬱唸白毫無預兆的仰頭親了一口君懷淵。 

 君懷淵早已做到“寵辱不驚”,對此也只是淡定的繼續騎馬前行。 

 鬱唸白卻樂不可支,等到笑過了勁兒才繼續吹奏玉笛。 

 二人共騎在馬上,慢悠悠的向著前路行走,落日餘暉金黃,像是近在咫尺的夕陽落在地平線上。 

 鬱唸白迎著金燦的落日吹奏,吹了一會兒,她又放下笛子。 

 “我覺得昨天的糖糕好好吃,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吃一次怎麼樣?” 

 “好。” 

 “還有前天我們路過的那個湖泊,我走的時候聽人說,要登上它們那裡的閣樓,在高處看,更好看,我們回來的時候再去一次怎麼樣?” 

 “好。” 

 “…………” 

 “…………” 

 笛聲斷斷續續的混合著時有時無的閒聊對話聲散開。 

 在此刻的夕陽下,顯得那麼平淡尋常。 

 …… 

 鬱唸白說是為了自己古怪的容貌去西域取經,可是她如今容貌已沒有那麼古怪,卻依舊要去西域,絕口不提終止行程。 

 君懷淵也不曾提過這件事,好像忘記了似的。 

 兩人默契的沒有提過這件事。 

 等到第二日君家的商隊到了,鬱唸白才有要去西域的實感。 

 錢叔對君懷淵說,“咱們要去西域,得先把這身行頭換換。” 

 “這入鄉隨俗嘛不是。” 

 君懷淵看向錢叔。 

 錢叔摸摸自己後腦勺,“……少主不知道,咱們這身穿著去西域太熱了。還是提前換身涼快點的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