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處默 作品

第31章 英雄含恨(3)

 回顧自己的一生,血雨腥風戰場殺戮謀求進階助吳稱霸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蠶食鯨吞楚國的附庸國,西出大別山,吳國勢力抵達漢水,為與楚角逐奠定堅實的基礎;分軍疲楚,在與楚爭雄中漸漸佔據上風,直至那場名垂青史的“柏舉之戰”突襲得手,震驚中原。

 唯有對南,每每想來他便咬牙切齒輾轉難眠。跟楚、齊兩大傳統大國相比,越國是圍繞吳國的敵人中國力最弱的,偏偏不能如願將之消滅。

 在吳王看來,越國已是囊中之物,殺與不殺無關痛癢。對伯嚭來說,越國苟延殘喘意味著他的美女珍寶源源不斷,隨時更新換代。只有伍子胥心心念念,非除去不可。

 滅越與否,成為伍子胥被孤立最重要的原因。無論是跟吳王的關係,還是與勢利之徒的對立,都因此事而起。

 不能說伍子胥無欲則剛,所以高屋建瓴。在追逐功名這件事情上,他與伯嚭並無二致,只是謀取之道不同罷了。

 伍子胥想揚名立萬,必定要深謀遠慮,籌謀策劃,見識格局非同一般。吳王夫差和伯嚭是臭味相投的君臣好友,愛的是金錢美女奢華享受。相較而言,伍子胥站得更高。

 他敏銳的洞察到,越國雖然暫時實力居下,越王勾踐卻非等閒。他懂越王,如同瞭解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際遇相似,曾經同是天涯淪落人。

 遭遇亡國危機時,越王勾踐正值壯年,正是享受王子特權的大好年華。被吳國打敗,是他人生最慘痛的挫敗,也是他有限的困頓經歷中最狼狽不堪的一次。只一次,越國江山差點葬送在他手中。

 伍子胥也一樣。順風順水,一直享受公子哥的不羈隨性。忽然一場車禍,一眨眼,車毀人亡,只有自己倖存。他的身上揹負著父兄血仇,整個家族的興衰存亡,伍氏血脈存續。

 所以,越王勾踐對待國恨一定和他對待家仇一樣——此仇不報,誓不為人。他堅信,越王勾踐對吳王越是謙卑低下,他心中的復仇之火定然是蓄積越深,待時機一到,定成燎原之勢。

 吳王夫差看不透這一點。因為他鼠目寸光,好大喜功,才被越王勾踐哄得服服帖帖。伯嚭則不然。只要有金錢美女,國家存亡霸業成敗與他無關,別防礙他賺錢享受溫柔鄉就行。

 所以,伍子胥的據理力爭,非要滅越國不可,在吳王看來就是頑固不化故意找碴,倔強忤逆專門與大王作對,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