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陽 作品

第210章 師尊水端穩(16)





樹葉又轉了一個季節!




宗闕看著青年調息,又看著他睜開眼睛時眸中轉換的情緒道:“你有要求,他亦有要求。”




“倒是辛苦師尊兩頭忙碌了。”樂幽語調陰陽怪氣,心裡酸的很,簡直想反悔,“我還以為你們在一處太開心,此生都不打算放我出來了。”




宗闕沉默了一下:“非是如此,他即將要恢復的記憶會是一場磨礪。”




樂幽眸光輕顫,他有過往記憶,自然知道再親身經歷一遍有多麼糟糕,那時他無人心疼陪伴,可對方卻有。




倒非是嫉妒,只是在想若是當初能遇到就好了。




“罷了。”樂幽覺得此刻讓對方好受一些,倒真像呵護當時無知無覺的自己,他伸手摟上了男人的脖頸,唇印了上去,“親我。”




既要融合,便不要再去計較太多對方得了什麼,他只看自己得了什麼,最後這些皆會屬於他。




青年熱情,毫無羞澀之意,最能撩動人的心緒起伏,宗闕扣住他的脖頸,深吻住了他。




熱情如火,總是會有些難捨難分。




“在一起三月,倒是元陽未洩,是師尊忍耐力太強,還是他不行?”樂幽躺在他的懷裡笑道,“嗯?”




“你日後自會知道。”宗闕伸手攏好了他的領口道。




“如今切換,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樂幽握住了他的手問道。




“記憶融合,需你二人同時入睡。”宗闕說道。




樂幽怔了一下,宗闕抓住了他的手指道:“緊張?”




“我有何需要緊張的。”樂幽輕側開了眸道,“我很期盼與師尊共度的時光。”




只是他那段糟糕的記憶,那嬌養之人也不知能否捱過去。




他融合了還會是他嗎?一切都是未知。




“你入睡時,我會一直在身旁。”宗闕說道。




面對未知,人難免會心存畏懼。




“也好,如此一醒來便能看到師尊了。”樂幽笑道,“要如何做?”




宗闕將玉瓶遞到了他的面前:“此丹藥一枚可入睡一月,若有不測,可服下解藥喚醒。”




樂幽接過玉瓶,打開瓶塞,看著其中滾圓的丹藥輕輕沉了一口氣。




若是從前,他必不會無知無覺的在一人身旁入睡這麼久,而如今,他竟是找到了讓自己信任至深之人,性命交託,奇妙又幸運。




他將一枚丹藥倒入掌心之中,直接放進了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直接入腹,眩暈之感當即降臨,樂幽輕輕伸手,手被那有力的手握住了,平靜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別怕。”




樂幽肩膀微松,闔上了眼睛,他不怕。




青年眼睛緊閉,呼吸已沉,宗闕將他手中將要掉落的玉瓶取下,將人扶起,打橫抱起放在了榻上,讓他能睡安穩後坐在了一旁,握住了他的腕脈。




床上之人呼吸淺淺,無論是哪一面,入睡之時都是如此的無害。




不知他在夢中會經歷什麼。




……




樂幽的視線變得一片漆黑,又恢復了光亮,從拜師時起,命運似乎便變得截然不同,一面被那高大沉穩之人帶走,暫時停在了一處峰頭,等候收徒大典的結束,一處則等候在那處空地之上,然後被送入了陵江峰。




此峰並不矮,可對比兩側和向陽一面的峰頭,卻是低矮很多,宛如置於峽谷之中,因不常見日光,連峰頭上的花草都生的有些良莠不齊。




可初入此處,怎麼都是新奇的,師父著一身青衣,與那送他前來此處的弟子言笑之間十分和藹。




陵江真人。




樂幽對他的觀感很複雜,明明此人未做過任何事,可他就是天生不喜,但他的身體裡卻溢出了極多的仰慕,前世遇到,他竟是欣喜的。




那送往的弟子離開,只留下他留在此處時,那人臉上的笑意卻如風吹沙土一般消散了,那雙眸居高臨下,滿滿都是打量和嫌棄。




對方並不喜他,卻將他收為了徒弟,他的身體不懂,只有滿滿的敬畏,樂幽卻懂,因為他經歷過被好好對待。




陵江峰還有其他弟子,但來往並不親厚,樂幽被放進了一間相連的茅屋中,只有一二撒掃弟子會偶爾記得給他一份飯,其他時候便無人理他了。




每個人都在忙著修煉,唯獨他一人像是被世界孤立一般,無人教導,亦無人管他是生是死。




這副身體是有些孤寂寥落的,傳說中的修仙並不容易,但他能有韌性一路跋涉至此,自是不會就此消沉下去,他已入了此處,無論如何都要修仙的。




無人管他,反而閒暇頗多,他雖不識字,卻能明白一些人的意思,只悄悄的聽,總能聽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樂幽對此倒無什麼怨言,他與陵江雖看似有師徒名分,但彼此不過是陌生人,對方願教便教,不願教他反而輕鬆,他認可的師尊本就只有一個。




聽了許多日,終是尋到了有用的消息,仙家寶物在凡間皆是值錢,即便是極差的靈草,亦能換到許多銀錢。




靈草。




因為這一句,他便在各處尋了很久,餓了便找些果子,渴了總有露水和山泉。




雖無人問津,但於樂幽而言並非什麼難行之事。




這副身體的心中並無雜念,樂幽心裡亦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日後修行若成,或許能夠見到師尊,也不知師尊未收徒是什麼樣的,對方這麼執著於他的師尊,想來應是見過的,可他初時還讓他提防?




奇怪。




樂幽不明白,這副身體亦不識得什麼是靈草,只能一股腦的將看起來好像是靈草的草植全部包起來,然後下了此處山峰,尋覓著能賣掉靈草的地方。




但這裡很大,雲霧繚繞,似乎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盡頭,待遇到人時,布包中的草皆是乾透了。




而他來不及傷心,再度被帶回了陵江峰,是陵江真人將他帶回的。




他的眸中溢著麻煩之意,甚至有些嫌惡,卻還是丟下了一本書:“這是修行功法,你可自行鑽研,若是遇到不懂的可來問為師,峰中師兄弟眾多,亦可問他們,莫要往外跑,讓人笑話。”




“是。”樂幽應道。




這副身體尚且年幼,不識人心善惡,只能聽從,樂幽看著那所謂的功法,不入流,甚至不適合火系靈根修煉。




他收他為徒,卻不欲真心教他,甚至想讓他此生皆是蹉跎此處。




此人偽善,在上穹仙宗並無根基依傍,當時在面對他這個辟穀修士時亦畢恭畢敬,卻並非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師尊。




嫉妒他人天分,卻無法擁有,便有此種手段,實在不堪。




樂幽不覺憤怒,只有蔑視,這副身體卻有些無助,因為他不識字,便是拿了尋人去問,也無人理會他,只有一人被他纏的煩了,指路他去內門弟子皆可聽課之處,此事才有了突破口。




內門弟子並非全部被收為徒弟,未被收徒者便需要□□導,自己去換取資源,樂幽雖心中有許多茫然,卻還是聽懂了一些。




第一次引氣入體時很是歡喜,提氣走路時很是輕鬆,各處無人峰頭尋覓靈草,終是能辨認靈氣,而換到銀錢後,便可入學堂識字。




功法不堪,可在初學者看來卻分不清好壞,不足以洗經伐髓,又總是吃不飽穿不暖,身量比同齡人總是低上許多,亦瘦弱許多。




樂幽以平常心待之,只當磨練,可這副身體對此卻是知足的,從前未有,而如今有了,便是知足。




凡人的食物雖會加重身體負擔,於洗經伐髓不利,可能填飽肚子,凡人的衣物雖無防身效果,可他卻有了可供換洗的。




日日苦修,修為每每提升都是欣喜不已,五官略微長開時,他第一次遭到了陌生男人的調.戲,此時因對方是凡人,而他是修士而終結。




樂幽意識到了自己的體質,天陰體質必需遮掩,否則寸步難行,這副身體並不知體質,卻意識到了容貌需遮掩起來,修真界中無人庇護,處處皆需低調行事。




他用過面具,亦用過法術,可都收效甚微,幸運的是在一處秘境中找到了醜顏丹,又在修真界中尋覓,以此物傍身,雖有人嫌惡,卻無困擾。




只是每每返回陵江峰中,要麼尋不到陵江真人,要麼便是被對方道貌岸然的大加斥責,要麼便是對他修為提升速度的嫉妒和忌憚。




卑劣之人。




樂幽懂,卻不會將這樣的人放在心上,上穹仙宗嫉妒豔羨他的人何其多,修行修心,他只會因為師尊之事實在執念無法割捨,其他身外之物,他人言語不過皆是浮雲。




可此身卻在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還在懵懂之時認了師父,對方的斥責舉止皆會放在心上,即便對方說的不對,也未曾辯駁,而是默默的去審視自己,再去打磨道心。




雖所遇非善,可對方與他的脾性和選擇如出一轍,不,他們就是一人,若是未遇到師尊,他亦不能培養出如今心性。




無妨,一切皆當磨礪,已入仙門,無甚不知足,此身是這樣想的。




可樂幽卻在擔憂著天陰體質,此體質築基前不顯,一旦築基,便極容易被人察覺,他體內的陰火如今修行極快,一旦突破到了築基期,便是上好的爐鼎。




為突破築基,此身入了秘境磨礪,突破亦在其中,很幸運的在一眾修為不高的修士中突破,不幸的是天陰體質萬年難遇,一出秘境便已有人察覺。




樂幽幾乎是一路躲藏避讓,使出了渾身解數,雖未能將此體質徹底隱藏起來,卻安全無虞的回到了陵江峰。




床上青年的手驀然收緊,宗闕察覺異動,看著青年驀然蹙起的眉頭,已覺他體內氣息混亂,下一刻青年竟是渾身痙攣了起來。




宗闕取出解藥,直接送入了他的口中,靈氣推入體內,平復他的氣息:“幽!”




青年因這一聲驀然睜開了眼睛,宗闕想要詢問時,青年卻是驀然起身,甩開了他的手,劍鋒指向,看向他的目光皆是血紅憎恨之意。




宗闕垂眸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靈劍,伸手握住了青年拿劍的手,將人拉入了懷中:“沒事了。”




靈劍落地,宗闕的肩頭卻傳來了些許呼吸不穩之聲:“師尊……”




“我在。”宗闕摸著他的頭說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