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門小書童 作品

第76章 這牢,我得坐,不吃虧!(4k大章)

 嚴封話音剛落,第一個受到驚嚇的便是公孫敬之。

 他“啊?!”地驚呼了一聲,然後就不顧儀態衝到了案前,低頭看向了那漆盒中的人頭。

 面色蒼白、滿臉病容、眼袋黑重……不是竇桑林又是何人?

 公孫敬之被嚇得連連後退,哆哆嗦嗦地指向樊千秋,似哭像笑地回頭對義縱說:“此、此子將竇桑林殺了!”

 “當真!?”義縱不認識竇桑林,但他卻聽過竇桑林的大名,他震愕地看了看樊千秋,又看了看公孫敬之。

 “當真!這就是南皮侯的獨子,竇桑林竇使君!”公孫敬之再次哭喪著臉說道。

 剛才還義正詞嚴一副酷吏樣子的義縱,此刻也是難掩臉上的驚慌失措,沉默片刻之後,跌坐在了坐榻之上。

 堂中的這些屬官更是大氣都不敢喘,通通瞪大眼睛,一會兒看樊千秋,一會兒看義縱,無人敢多說一句話。

 “諸位上吏說得不錯,今日搶奪市租之人,正是南皮侯之子竇桑林!”樊千秋大大方方地說道,不做遮掩。

 在場之人仍不敢作聲,此事哪怕粘上都是麻煩,他們恨不得自己不在這正堂裡。

 義縱也是殺伐果斷之人,比其他人都鎮定得更快一些,他抬起眼皮看了看樊千秋,拿起陳情訴書看了起來。

 陳情訴書也就幾百字,一字不差地將前因後果寫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的紕漏。

 義縱又摸了摸信上的墨跡,早已經乾透了,完全不像剛寫的,此事當預謀已久。

 反覆看了幾遍陳情訴書,義縱就已經將其中的原委大概搞清楚了,真是毒計啊。

 這個膽大包天地樊千秋,竟然是要利用他!

 而義縱也忽然想起來了,數月前清明鄉的那四個里正也是這麼死的。

 當時,他就有些懷疑,可看到爰書滴水不漏,又有人證和物證,因此並未深究。

 如今只看這陳情訴書,那也是有理有據,可與之前之事確實完全不同嚴重程度。

 他雖然是酷吏,可竇家這棵樹……不,竇家是一座山,他這長安令可惹不起啊。

 這樊千秋太可惡,利用自己想立功的心,騙他將此事攤開,想要回轉都不行了。

 “你……剛才為何不早說此人是竇桑林?”義縱冷冷地說道,已無先前的亢奮。

 “使君剛才也從未問過草民這賊首是何人啊?”樊千秋態度恭敬地反問了一句。

 “公孫敬之,方才你說你知道此事,當真知道?”義縱又陰著臉,看向了公孫敬之。

 “這……那……”公孫敬之心中懊惱不已,他恨自己竟然連續兩次掉進同一個坑裡。

 “嗯?為何又吞吞吐吐!?”義縱厲聲逼問道。

 “這……下吏確實聽說過……”公孫敬之抹著額頭上的汗,吞吞吐吐也不敢說出個所以然來。

 “義使君,其實不只是公孫上吏對此事有所耳聞……”樊千秋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旁人。

 被樊千秋的視線掃過的遊徼和賊曹掾等人,背後瞬間涼透,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公孫上吏,你說草民說得對不對,是不是還有旁人知道此事?”樊千秋又才對公孫敬之道。

 公孫敬之此刻雖又惱又怕,但畢竟被樊千秋“害”出了經驗,他立刻對後者的話心領神會了。

 “對對對!不只是下吏知道此事,嚴遊徼、張賊曹和李獄曹,他們對此事也都是早有耳聞了!”

 公孫敬之毫不猶豫地把正堂裡所有的同僚全都牽扯了進來,難不成那南皮侯還敢血洗縣寺嗎?

 被牽扯進來的嚴張等人一時猶豫,就錯過了當場反駁的時機,再想反駁之時,卻沒有機會了。

 此時,正堂裡氣氛就開始變得古怪、曖昧和尷尬起來了。

 不得已之下,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坐在上首位的義縱。

 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此間義縱品秩千石,是最高的人。

 可是義縱現在也是進退兩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啊。

 既然想好了要當酷吏,那自然就要嚴刑峻法,打壓豪強,以此換得天子的重用和信賴。

 可是,當酷吏也得審時度勢,尋好可以捏的果子:雖不能太軟,可也不能渾身長刺啊。

 這死的人可不是什麼小角色,而是南皮侯的獨子,是魏其侯堂侄。

 更關乎煌煌竇家一門的臉面!

 如果這竇家人發起瘋來,自己這個長安縣令恐怕都要橫死在街頭。

 義縱轉了轉眼睛,又看了看氣定神閒的樊千秋,盤算要不要將此子扔出去當個替死鬼。

 只要斷定此子誣告並私殺竇桑林,再痛痛快快地判個磔刑,也就可以讓竇家人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