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起 作品

二十五塵埃落定

  有人要說話,看到何富貴跟著蔣康來了,便不再作聲。

  荊明昌給何富貴讓了座,蔣興把不同意見說了,問何富貴什麼意見,他捻著鬍鬚說:“風水不是小事,還是看了風水再說吧。”

  為了請誰來看風水,大家又爭論起來,各持己見,蔣興說:“聽人說,劉伯溫的二十三代孫在常州,是風水大師,讓蔣康和飛虎去一趟,能來就來,不能來就算一下,若他算了說行,我們就動手,趁現在不忙。”

  眾人齊聲說:“這樣好。”

  何富貴也不好反對,說:“也好。”

  蔣興看到修橋的事有了進展,心裡湧起一股欣慰的暖流。他讓長工馬通山陪二人去常州,順便買點常州特產和洋貨。

  第二天,三人天不亮動身,步行去乘馬車回,進村時太陽還有一樹高。

  村上人都跑到蔣興家來聽消息,聽城裡的趣事。蔣康從筐裡搬出一個玻璃鏡和一個座鐘,放在桌上,座鐘一尺多高,棗紅色木殼,錶盤白底黑字,柿餅大小的鐘擺是金黃色的,有節奏地左右擺動,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恰逢鐘敲五點,“噹噹”的聲音一停,有人便跑到後面去看,驚奇地說:“日鬼!這敲鐘人藏哪兒呢?怎麼看不見?”

  荊明昌笑說:“二百五!讓你看見就不值錢了,這敲鐘人和孫悟空一樣會變,敲完了就變成二寸小人藏起來了。”大家都笑了。

  蔣興看到村上男人們來了二十幾個,從桌上拿起一個藍色錦囊,左手舉起,大聲說:“大家靜一下!看常州風水先生怎麼說的,把剪刀給我。”

  蔣康把剪刀遞上,蔣興當眾剪開黃絲帶打的死結,從中取出一張紙條,看了一眼說:“我念念風水先生寫的話,‘魯班造橋在趙州,千百年來美名留,河上修橋功千秋,彩虹一架添錦繡。’大家聽到了吧?修橋是大吉大利、積德行善的好事,何老爺,你看看。”

  何富貴剛進門,他走過來,接過紙條,面無表情地看了兩遍,說:“蔣興,我看風水先生的字和你的字差不多啊。”

  “我學的是顏體,天下學顏體的人多,自然都差不多。”

  “風水先生說修橋好,那就修吧,蔣興你提議的,具體事情應該你來張羅。”何富貴說。

  有人高聲說:“田多的人家得好處多,出錢;田少和沒田的得好處少,出力!”

  何富貴一下變了臉,聲音粗暴地說:“田多的也不多收租,憑什麼多出錢?”

  吳老大說:“不管田多田少,你家和蔣興家有錢,總該多出點錢吧。”

  何富貴說:“麻雀可不敢跟鷹飛,蔣家開飯店賺錢多,自古農不如商。”

  蔣興知道何富貴夫婦是鐵公雞,要他家出錢,就別想修橋,和他鬥就是大象打架草地遭殃,對村上人家沒好處,不如不管他,便說:“修橋是我提的,銀子就我家出,我們商議一下請石匠的事,還有橋建在什麼地方?”

  錢增富說:“建橋當然是在大塘中間葫蘆腰處,那地方最最窄,就建在符加傑家小竹林前頭。”愛讀免費小說app無廣告、更新最快。為了避免轉馬丟失內容下載: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敬請您來體驗無廣告閱讀app愛讀免費小說app

  蔣興說:“確實是那兒最好,河面窄,位置也在村中間,加傑,就得麻煩你了,要佔你家的寶地了。”

  符加傑有些不樂意,說:“我那塊竹園雖不大,但春天的竹筍,秋後的竹子,也賣不少錢呢,誰補我家的損失呀?”

  蔣興說:“這樣吧,你把竹子數一數按市價算錢,我家出;你那塊地,我用北塘邊上那塊一畝的水田跟你換。”

  符加傑沒想到蔣興這麼慷慨,有點喜出望外,說:“那當然好,那當然好。”

  錢增富說:“老符那片竹林不到半畝,還是旱田,佔大便宜了,老符笑得合不攏嘴了。”

  蔣興說:“造橋的地方定了,明後天請石匠來商量,有什麼情況到時候再說,今天就這樣吧。”

  人們陸續散去,有些人還在和蔣興說修橋的事,有些人盯著洋鏡和洋鍾看。何富貴見沒人搭理自己悻悻離去,心裡有些失落,雖然沒讓他家出錢,但也沒有佔了便宜的喜悅。他覺得橋修好後就成了蔣家的豐碑,大家都會念蔣家的好,何家的聲望就如月末的月亮,將變小變暗。小溝塘壩上有一塊破瓦片,他氣得抬腳一踢,居然沒踢中,連踢兩腳,才“咚”的一聲飛到小溝塘裡,激起一圈漣漪,驚飛起一隻麻灰色野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