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8章 嘉禾登雲煥祥經

 虢玩這番話算是赤誠了,其實宗放如何不知道某些人的一番操作,只是這些佈局層層鋪就,險象橫生,就算是破開一面,卻發覺只是打開了冰山一角。其實宗放又何曾不期待能與各國諜司一會,畢竟若是被視為敵讎,則必然會被牽制一分精力,可若是能相安無事,宗放自信能儘早揭開幕後人的真面目。而若是得到任意一家諜司的配合,當事半而功倍之。

 “不錯,嘲風虢玩來我府上,說明來意。我得知他竟知道了兄長的底細,其實我已動了殺機。元方兄乃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於是將前因後果詳細說明。如果我等不能平安交互消息,萬一狐季子作了錯誤判斷,則大事去矣。所以我讓長子迅速往狐季子處,然後日夜兼程至此。萬幸!”

 柳晏也不諱言,彼此當面說清楚,其實日後反而好相處。

 “我與先生見面前,本有無數預案,但是柳君力主不必繞圈子,直接面見先生才是最好的辦法。現在看來,唯有莫逆相知不能如此,二君情義實在讓我傾羨!”

 柳晏聽得此言,難抑得色,其實正是他依舊保留著幾分天真性情,才能與宗放成為知己。

 “見得先生當面,才知自己的膚淺,若非先生早有佈局,恐怕虢某已是往生人了。”

 “過譽了,我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罷了!即便沒有宗某,以虢先生的本事,對付些許蟊賊也是信手拈來罷了。能與君共同對敵實乃幸事!”

 “只是若是由著此等人在肇晟間興風作浪,兩國之間假以時日必生齟齬。”

 作為刺奸中佼佼者,於今日才能確定有幕後之人參與其中,虢玩只覺的憂憤難當。

 “燕雀難知鴻鵠志,秋蟬怎知夏日短,這幕後人雖智謀難測,一貫行兇作險,作怪興妖。卻不想今日棋逢對手了。常言興風作浪易,河清海晏難,這等陰私人小瞧了我等正道之人匡扶天下的胸襟!”

 “輔平說得好,此言是正理,人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不以為然!兼濟天下者,豈是達者所專,力所能及可也。”

 柳晏和虢玩久在東國,身為世家中人,自然耳渲目染的是士庶之別、清濁之分,偶對此時弊有感,也未能跳出出身桎梏。只是二人一個身處江湖,一個駐守邊地,雖是士族卻久在濁流,因此聽聞宗放此言,竟頗有醍醐灌頂之感!

 ”只是虢先生若是隻以為此幕後者只在你我之間弄間作險,卻還是小瞧了他。“

 虢玩心頭一緊,忙請宗放暢言之,並請宗放稱其表字,虢玩知道自己的儘量如何擔得起宗放稱為先生。

 宗放本是散逸性子,自然無可無不可。虢玩雖是刺奸中人,卻也是光明磊落的灑脫之人。人與人的交往,所謂少年對秉性,青年觀顏色,暮年同嗜好,唯中年度心術,心術不分善惡,只求同路人。

 而三人雖秉性參差,卻於心術上慼慼然矣。

 “其實我與這幕後之人已經交手多年已,若非如此我又何必歸隱於東陸雲湫深處!概因此乃四戰之地,三國之重心,天下焦點所在,反而能壓制對手不能有大動作。畢竟渾水裡固然能藏身,但是漁翁也皆知水至清則無魚,而渾水才好摸魚。他或者他們要想當隱匿身形的魚,在這漁翁遍佈的東陸之地,必須萬分小心。只要是動作張揚,必然能暴露行跡。這也是為何身為刺奸探知敵情第一的嘲風,能夠發現這些人存在的原因!”

 虢玩點頭稱是,果然這才是大宗師的風範,與其相比,自己太執著於細節而疏於大略。

 “所以在雲谷的七年,反而才是登雲閣能與其相較高低的段落。若無這些年的明爭暗鬥,恐怕今日我們也不能料敵於先!”

 虢玩自然不必追問其中過往,這些秘辛與他無關,他關心的是結果。

 只是這個結果,宗放也給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