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8章 大澤龍蛇剔肝膽

 “從這兩日來看,此人暴露出來的都是最外圍的力量,恐怕新市港內也是如此。新市港在渤海之內雖不是姑蘇港、天肱港等那樣的大港,但其一日之內出港之船亦有大小千餘艘,城內海商無數,其中大有背景者如過江之鯽,遑論這些人的背後之人,若是一一查實,豈不是大費周章?僅憑雲僕這數十人又如何能短時間查明?”

 “敵人的所要的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出海,而云僕卻要在千中可能中取其一,兩者相比孰為有利!”

 “這。。。。。”

 柳二郎的思路也不能說是錯,只是仍未能轉換他的角色。若是在中山,靠著父親的權勢莫說將這類人查清楚,便是都拉出西門殺個人頭滾滾,也無人能來阻止。但是在大肇,靠著暗地裡的力量做這些便有些想當然了。

 “若能如此,先生何必攜帶我等冒險行此捷徑,還不如大家一起進城,不是更有把握?以先生的神仙手段,尚無必然把握,雲僕若將方向著眼此處,反而是捨本逐末了!”

 虢玩也從旁指點於他。

 柳二郎此時才開始按著兩位長輩的教誨,開始調整視角。。

 “故只需想盡辦法攪亂他儘早離開的打算,就是我們的勝利!”

 “若是你如何做到最快的攪亂?”

 “最簡單的就是連著水軍和商埠放一場大火!”

 “好!”此子果然一點就透。虢玩現在真恨不得將這小子攬入刺奸之中,這哪裡是璞玉,簡直就是拿來便能用的利器。且此子出身清白,家世顯貴,做事雖未見他實操,但是也是一個心狠手辣,乾淨利落之人。

 “不當人子,方才還一本正經,此刻卻大放厥詞!”

 宗放瞪了此二人,柳二郎乖巧的低下了頭,不知為何,自打拜了宗放為師,他是打心裡敬畏這位夫子。他方才言語所料不差,也是因為在內心中他將宗放放在了陰謀詭計的最高境界之中,才能想到這些。

 “無論大肇還是大晟,絕無殘害無辜百姓來行事的道理!你既是我的門人,定要謹記於心,否則莫怪為師替天行道!”宗放一番話讓柳二郎悚然而立,他能聽得出,先生是說得出做得到!

 虢玩真是越看柳二郎越順眼,這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勁兒確實是當刺奸的料。自己的兄長多次斥責自己在刺奸之路漸行漸遠,若不早點住手,恐怕再也無法秉持道心,赤心向道求圓滿了!若是能讓此子繼承我的衣缽,我也能得稍許解脫!

 柳二郎可沒有這種覺悟,只是他還沒有摸準宗放的脈門,所以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手段一時無從施展,只能虛心聽先生教誨。

 “那便不放火。。。”

 還未等柳瑒落音,宗放竟以稍擊水,恰恰揚在柳二郎臉上。

 “咄!”宗放教育子弟時頗有些外人看來不正經之舉,比如這恰似老頑童的舉動,實際便是在敲打柳二郎。

 雖然面帶笑容,言語卻犀利。

 “餘是讓你仔細剖析其中利害,秉承做人做事的根本,卻並非讓你自我懷疑,猶疑不定。為人最忌”做事模稜兩可、優柔寡斷,做人首鼠兩端、隨波逐流!即便是師長兄弟也只是幫你拾遺補闕,大是大非上要堅持本心,明白嗎?”

 “明白了先生,只是何為本心?弟子怎知本心是非對錯呢?”

 “呵呵,小子,若是在這舟頭就能讓你尋得本心,你豈不是下了船便出師了?”

 宗放喜歡這孩子的伶俐勁兒,又擔心他誤入歧途,否則為何現在將他收入門牆,須知寶刀能殺歹徒,卻也能殺善人,只看握到之人心術正不正。

 “回到你那計策上,為師要告訴你的是手段或許沒錯,但是用來針對誰很重要!”

 柳瑒瞪大眼睛,萬沒想到老師並非不容易放火,只是不該株連無辜。

 “那這把火?”

 “這把火為何不能去燒了官府衙門?”

 “啊!”

 虢玩與柳二郎皆吃了一驚,薑還是老的辣!

 “戌時七刻,方向兌庚,水勢減緩,沙漏十五瞬,船速更半。”又到了報時時候。此次報時的是蘆頌,莫看是青年儒士,這聲音也是中氣十足。報完時的蘆頌正在收取繩索,繩索下襬繫著一扇形木板,這就是航海常用的計程儀。大肇和大晟海貿興盛,航海業更是為天下先,毋論海船還是海兵,乃至一應技術皆領先諸國。尤其是大肇,其航運東至中南洲,更是向南遠涉赤海,向北周遊黑海;西至西海而遍及西陸沿海,沿岸而能至北陸,雖遠至數千裡外的瀚海、白海亦有大肇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