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74章 曲終獨立斂香塵

 因此,席上幾個商賈十分豔羨智金寶,只因為有個出色兄弟入了左判法眼,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智金寶雖然是泥腿子出身,如今也成了一眾商賈推崇的頭面人物。若是左判在這應天府一朝得勢,只怕智家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何不讓人眼熱。

 比如今日,雖然是幾個衙內藉著登寅宴的名頭,有著自己的打算,但僅憑這份面子,智金寶若是要在壽安縣橫著走,只怕還真無幾人敢奈何於他。

 智金寶也是有些志得意滿,本以為有營丘大衙內的名頭興辦此幸事,便是讓他花費萬千貫購買這罕見丈二虎皮也是值得的,因此智金寶連夜便從庫房取了各百個足兩金銀餜子來用。豈料營丘大郎君非要名實相符,要掏這份錢。然而最後,出人意料的竟是那名不見經傳的敬家衙內會了賬,此舉將他帶來的商人都驚到了,而那賣虎皮的商人也是個伶俐人,連同那口上等香樟衣箱一同作價一百二十個足兩銀餜子,其餘的便請幾位衙內文士留下墨寶,結個善緣,如此皆大歡喜。

 接下來這虎皮便不再是主角,而登寅宴才正式開始。

 蘆頌這才知道敬玉博的底細,也是暗暗叫苦,原來苦苦周旋,竟然是走了許多冤枉路。此人乃是主客郎中敬洎長子,而這敬洎正是朝廷任命的東丹使團接伴使,也就是說東丹使團如何行止皆在其父掌握之中!

 蘆頌直想給自己一個嘴巴,本來是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沒有打探這些人底細,甚至都沒仔細與同伴們提及此人,原來此人才是其中關鍵,算來算去豈不是耽擱了兩天光景?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蘆頌只好將功補過,不刻意的往圈子裡面湊,探聽此人打算。

 終於,多喝了幾盞酒水,才將此人逡巡此地緣由搞清楚。按營丘栿兄弟連同那兵馬使的衙內與這敬玉博所言,他來應天府的三件事都與東丹使團有關。

 順便也把這兵馬使家的衙內也記下了,這胖大青年名喚霄春臣,也是京北人士, 無論此人日後如何,現在也是牢牢記住了,無論如何不能再犯同樣錯誤。

 說起這敬玉博到此,本來是為其父打個前站,只因此子與營丘栿乃是舊識,又是同科,如今趁著授官補任的時間,奉了家裡面的話來為其父探探應天府的底細。這家裡面說話的,還不是家中長輩,乃是他的姊夫,如今管勾客省公事官,這女婿倒是與丈人差遣大致彷彿,也因此才來指點小舅子過來。

 本以為簡簡單單的事務,豈料才來兩日,已經是與營丘栿一起赴約蘆頌的當天晚上,這個張羅虎皮買賣的商人便跑了來。說起這商人也不是尋常坐商,乃是敬家原來的管事,放出去做了掌櫃,又得了敬家太爺的關照,自立門戶成為天中城有名堂的豪富,但是這人是個知恩圖報的,依舊以敬家門下走狗自居,深得敬氏三代人信任。

 此次敬家當代家主,也就是敬玉博之父之所以擔任接伴使,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主客郎中的本官。大肇政務機構繁雜,朝廷用人,尤其是碰到了邊事,才找人做臨時差遣。東丹雖然與大肇先後建國,但是大肇一直以蠻夷看待之,又因東丹歷任首領皆接受大綦的冊封,大肇更是難以對等身份與其聯繫,若非太宗晚年吃了敗仗,宣宗也沒能振作起來軍事,且如今是個太后秉政,主少國疑的局面,東丹使團是斷無可能踏足大肇國土。

 只是東丹人這麼一來,苦了兩府宰相,實在不知應如何接待,只能比照西陸宇朝諸侯來使得規制對待,但是東丹使團卻難以接受。

 朝廷兩頭受堵,又怕東丹藉此滋事,只能拉了禮部主客司臨時辦事,這才將敬洎派了出來。敬洎也是個素有清名的文學之士,也正因為如此,才少了幾分作實務的底氣,因此朝廷也是派遣了幾個堪用的青年才俊幫襯,而敬洎也把這商人等幾個常年作邊貿的自家門人拉了進來。

 按照這商人的說法,自從邊境上與東丹使團接洽上,其實一切都算和順,只是到了天中城才出了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