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13章 萬旅去屯看整暇

 “書生氣!承公遭遇如此厄難,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太谷縣能辦得了得?餘至此還不是為了你們著想,何等險惡賊人才敢謀害朝廷命官性命?更何況是名譽天下的承公,而承公本是微服出遊,咱們丹南乃至府內官佐都不知承公動向,而賊人竟能未卜先知嗎?如此手眼通天賊人,其實貴縣可能一力偵破緝拿的?若再有差池,牽扯府內上下也就罷了,再讓承公有個差池,你便是萬死也不足惜!身為親民官,豈可有如此狹隘門戶見地,一味顢頇迂傲若是延宕案情,致使賊人逃脫,你又如何說?”

 這話裡裡外外不只是將元知縣逼到絕處,而夾槍帶棍的將矛頭直指承守真。果然是資深的檢法官,一通話不僅堵死了質疑他越權辦事的指責,還將元知縣放在了應天府乃至丹水南路監司所有官員的對立面上。

 尤其最陰毒的便是最後一句話,等於是讓元知縣立下軍令狀,要麼自認能力有限,僅靠一縣之力無法擒拿兇頑,要麼一力承擔,若是最後不能將賊人一網打盡,便是元知縣阿諛承公的結果。

 果然這通話說出來,元知縣漲紅了臉,眼看著就要入套。

 “明檢法赤忱之心,元知縣怎可不知體會!”

 公良參軍及時出手了,

 “何必糾結該誰來管呢,承公與吾等逢此無妄之災,有諸多親朋良人多來眷顧,吾等喜不自勝尚來不及,又豈可把人推出去,寒了大夥兒的心呢!”

 說完這話,也不等二人開口,立刻將話題牢牢抓住了,

 “明檢法,方才如君所言可是略知截殺我等賊人底細?畢竟此等經歷甚為緊迫,承公以降咱們不是苦主也是經歷其中之人,這一日也幸得太丘宰邀我等在此安居,否則還不知如何惶惶不安呢,若是明檢法已經查知賊人根本,還請指教一二,也讓我們安心!”

 這檢法官面對公良吉符可就客氣許多,畢竟是承公身邊第一得用之人,而且還是刑名高手,言語上也謹慎許多,

 “公良法曹,您乃是刑檢中聞名人物,這番話實在是高看在下本事了,如今咱們憲臺上上下下可沒幾個得用之人,下來問問案情也能惹得地方好大不樂意,更遑論破案呢!咱們此次過來,一來是關切承公安危,二來,畢竟是應天府的事務,咱們也好幫襯著協調一二,三來,畢竟咱們憲臺也是闔路制勘斷案老人薈萃,此案無非涉及劫財、仇殺,無論勘驗屍身、查驗物證還是訊問供狀,總是能幫得上忙!”

 這便是此人借風使船了,藉著公良吉符的話頭,非要想把腳橫插進來,且還說得有情有理,若是總是排斥府路官員參與查案,倒顯得自己這邊有鬼了。

 可惜,他這是碰到了公良吉符。

 “誠謝明檢法懇篤心意,只是有一言吾不敢苟同,”

 公良吉符乃是京畿首府的法曹參軍,雖然品秩也是七品,但豈是尋常府路縣佐官員可比的?更遑論乃是承公衙前第一等的親近人,留此任上只為輔佐承公,否則外放起碼也是從六品的上縣知縣。因此,公良吉符語氣上甚為客氣,言辭上就犀利的狠了。

 “所謂劫財,前提是苦主身有浮財,承公清廉明正上至九霄,下至黎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清名乃先帝紀聞,清譽出太后御筆,清望得今上讚揚。承公便服簡行,錢不足十陌,衣不過素麻薄絹,一無車馬之利。二無女使顏色。試問,數十歹人湊到一處,是豺狗瞎了眼,還是鷹鷲失了目,如何會因財劫殺我等?”

 不待那檢法開口,公良吉符繼續說道,

 “所謂仇殺,更是匪夷所思!承公為官以來,剛直不阿、嫉惡如仇這天下誰人不知,凡是承公經辦案件不枉不縱,絕無冤屈的鬼,也無枉法之人,於大盜匪類更是除惡務盡,致力於太平清淨!說句難聽話,與承公有私仇者,且罪不及死的幾個都躲在啟封城皇城邊上。這幾個或許有這等勢力,但是恐怕也無這等膽色!”

 “截殺朝廷顯官與謀逆別無二致,若是明檢法有此疑慮,不如與吾啟封城走一遭,把這幾家一個個拿問如何?”

 明檢法看著公良吉符那從容不迫的樣子,自慚形穢時又生邪火。

 不是劫財也非尋仇,除開這兩樣還能是什麼?確實是自己孟浪了,涉事之人不是旁人,乃是世人稱道的一片青天。數十百的歹徒皆是操使違禁兵器的喪心病狂之輩,如是為了財物而來,如何不知道該選擇怎樣的目標劫財,怎會在縹雲峰截殺承公與營丘家、霄家衙內,甚至還一把火焚了玉虛宮?沿著官道航路劫掠行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