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15章 飲馬咸池總轡崑

 條理清楚,絲絲入扣,但這番話也是將底細暴露出來,原來霄都監的部下中果然有他們的暗探,這時候說出來,也算棄卒保車了。

 “如此要案,總不能是這些賊人心血來潮吧?雖然三宮觀披難,承公遇險,但是咱們也不能輕易斷定賊人真正的意圖不是?這類案件畢竟不同於普通情仇兇殺,也因此咱們提刑司才打算把這麻煩事承擔起來。所謂術業有專攻,元知縣切勿誤會好意!”

 這個人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遠比那繡花枕頭的明檢法難纏,這番話有理有據,真情實感,竟然讓他把這件事的出發點又給扳了回來,倒顯得元知縣有些不自量力的貪功冒進了。

 “敬玉博是何出身?”

 承公出口,便把話題摁住,不按對方思路走,才是正理。

 “禮部主客司郎中敬洎之子。”

 公良參軍有問有答,即便剛才已經說過,但放在這裡說,自然又是不同說法。

 “其子涉及大案,可遣人告知其父了?依國朝法紀,人證、嫌犯等人犯羈留,應以文告送抵其戶籍所在,通知鄉里及親屬,此時可去辦了?”

 此話說的雖然合理,卻不知為何把這微末小事放在這裡說。

 “稟告惟公,其父因為公幹,因此無法知會其父,已經遣人往京城,向其家中報信了。”

 元知縣答道。

 “涉及什麼公幹,如何不能通知,如此豈不是害了此人前程!”

 原來大肇律法雖無明文規定,但是官員們都遵守著成例,這便是直系親屬涉案,無論是否有了結果,現任官員都應主動停職退衙,關門自省,若是留戀官位那等著他的就是御史臺那裡的無數彈章,即便日後其親屬無恙,此人也因此留下汙名,仕途只怕也是到了盡頭。

 “並非下官故意為之,只是其父事涉機密事宜,下官也不知所措。”

 “事涉何等機密,還能讓你等為難至此!”

 “其父乃是東丹使團接伴使,未到應天府與客省交接職責前,其行動去向實在是無從掌握!”

 欒大判就在旁邊冷眼看著承守真幾個人表演,他如何不知敬玉博的底細,莫說是他,堂上這麼多人有幾人不知道的,可是私下裡知道不代表能拿到檯面上來說,而此時候承公刻意把這件事點出來,又是想做什麼?

 東丹使團。

 所有人之前都避免提到此節,此時,已經挑明瞭。

 承守真為這等滔天巨案給了一個釋放點,那便是東丹使團!

 為何東丹使團即將抵達應天府時,這裡竟然發生如此匪夷所思的大案?在溯本清源就很清晰了,敬玉博為何來此?承公為何來此?於是便聯想到賊人為何此時作亂!

 一個能夠讓應天府所有官員甩掉莫大幹系的臺階就放在這裡了,你們是下還是不下?

 這幾乎就是承公再問堂前應天府官員,你們是就此罷休,還是繼續與老夫糾纏?

 別看都是青綠色公服的中低層官員,正是這類官員更加務實,更加通曉人心,更加瞻前顧後,果然率先領悟過來的,已經有幾個蠢蠢欲動的萌生退意。

 “這麼說來敬某人至此,也與東丹使團事務有所牽連?”

 承公只管繼續問,元知縣實在是個配戲的好角兒,

 “依照常理,衙內們幫著父兄打前站乃是常有的事,聽營丘大衙內所言,此人確實提及其父到來之事。”

 承公拈了拈長鬚,又對那明檢法說道。

 “拿來!”

 聽了承公的話,明檢法確實懵了。

 “不知承公所指。。。”

 明檢法此時也知道小心翼翼了。

 “官家的敕旨,兩府的札子。”

 “哪有此物。。。”

 話音未落,驚堂木已經重重砸下,只是這書案較公案淺薄,聲音脆厲而失了厚重,但是表達的意思卻是明晰。

 “即無官家的敕旨,兩府的札子,事涉邦國政治,提刑司安敢孟浪行事!身為司法,竟肆無忌憚如此地步,如此狂悖,置國法於何地?”

 承公赫赫之言,堂下之人無人敢安坐,皆垂手肅立。

 提刑司一干人等面如死灰,而那明檢法戰戰慄慄如喪考妣,還不如這管勾頂事,只是側著身,拿眼神向欒大判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