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124章 井花暖處新陽動

 有婚姻之約的表妹昭氏也是知書達理的佳人,原來因他輕浮不務正業常加以勸誡,如今卻是心疼他這般清苦樣子,端午節特地剝了幾隻粽子,連一碟蜜糖,送去書房,沒有打擾他便悄悄地走開了!近午時分,收拾盤碟時,發現粽子已經吃完,蜂蜜原封未動,然而卻在硯臺的四周,殘留下不少的糯米粒,紫舒輈嘴邊,也是黑白斑斑,黑的是墨,白的是糯米粒。原來紫舒輈只顧專心讀書,把硯臺當成蜜糖吃了個盡興。

 此事傳為一時美談。

 紫舒輈禮部試時雖得陽攸“亦以謂不忝其家”之贊,文章風采為紫舒軏才華所掩。但殿試時卻是獨領風騷。當時天子已十八歲,即便是一般庶人也是及冠成年的歲數,而慈聖太后已經五十四歲,紫舒輈便以天子應承擔政務以盡孝道為綱,力陳太后不必疲倦於政務,而對宮禁朝廷之事,議論尤為激切。策問試卷送上後,紫舒輈自認為一定被黜落。覆考官諸人一力保全,只有初考官認為紫舒輈乃大不恭,堅持要求黜落。而慈聖太后言:“以直言來得人,而因直言拋棄他,天下人會怎麼說我呢?”宰臣不得已,將紫舒輈列入下等。不久後,紫舒輈被任命為試秘書省校書郎,後外放東京府為推官。

 長兄紫舒軚病逝,紫舒輈、紫舒軏兄弟以‘長兄行父事,弱弟盡孝心’之意請丁憂三年,不許,賜二人丁艱一年,實九個月。待服喪罷,紫舒輈起復之後可謂是平步青雲,先任內符寶郎、右補闕,尋遷秘閣校理、起居舍人,再遷中書舍人,這番際遇即有天子信重之意,也有著杜溢、紫舒軚的緣由,畢竟勸宣宗早立太子者杜溢為先。

 紫舒軏,字子實。傳聞母親身懷有孕,夢見旌旗鶴大雁降落在庭院中,說是上天赦免,不久生下了他。

 紫舒軏自少篤學,為人大度,生性放達,為人率真,深得道家風範。好交友、好美食,好品茗 ,亦雅好遊山林。這幾點愛好上兄弟三人倒是不分伯仲。

 成名後,被譽為“西州才子”。藜修對他頗為期許,乃將他帶在身邊在京兆府學習。其時,士悅外放西京留守,也對紫舒軏大為讚賞,雖然紫舒軏時年十二歲,依舊不吝以“王佐之才”嘉許之。

 鹿中殊相公外放之際,託士學士為其幼女擇一佳婿,士悅於書信中便之言:“您的女兒如果要嫁給官人,那我不敢說知道。一定要選擇國士,沒有超過紫舒軏的。”鹿中殊出任京兆府節度使,在京兆府見到紫舒軏,便“大愛重之”,不待其科第成名便邀為婚姻。

 天聖三年,紫舒軚攜二弟進京應試,陽攸遷翰林學士,兼知貢舉,梅聖臣佐貳,二人正銳意於詩文革新,紫舒家兄弟清新灑脫的文風正和心意。尤其是紫舒軏,陽攸贊其“此人可謂善讀書,善用書,他日文章必獨步天下。”

 天聖六年,陽攸又推薦兄弟二人參加名為“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的制科考試。紫舒軏的對策被評為第三等(一、二等虛設,第三等為實際上第一等),乃是大肇開國以來第一人,隨後授大理評事、籤書鳳翔府判官。

 天聖六年末,紫舒軚已然是病入膏肓,紫舒軏乃上書請奉親於病榻前,照料長兄直至病故。其間,協助兄長其口授而作《易傳》。丁艱其間,其在《易傳》後錄其心得,於是

 紫舒軚《易傳》與紫舒軏注皆成名篇。

 待服喪期滿,則起復為東京府推官,正是其兄紫舒輈丁憂前的差遣,只是一個是左推官,一個是右推官。此乃天子戲謔所謂,不想也成為佳話,只因這時候的權知開封府正是承龍圖,因此紫舒氏兄弟也被稱為“前後京推閣老,左右朝參龍圖。”

 關於號稱天車三才的紫舒家兄弟,宗三郎也是從這一日才開始逐漸熟悉,很多信息乃是日後才慢慢串聯起來,但並不妨礙他現在就對他們產生濃厚興趣,更恰當地說是對紫舒軏莫名有幾分親切感,大概是此人獨有的氣質吧。

 說是獨有並非是特立獨行,而是在別人身上顯露的韻味,放在他身上總感覺更加醇厚許多,比如文質彬彬較之他的氣韻略顯單薄,器宇軒昂則又顯得侷促,儀表堂堂還是稍有不足,氣度不凡卻又過於含糊。

 此人二十二歲年華,身材修長高挺,相貌並非俊美,而是有著超出年齡的雄偉,面闊而顴聳襯托一對熠熠生輝的眸子,雙眉橫挑隆準中庭挺拔直透印堂清明,雙鬢連著鬚髯蓬勃而下,可就是這麼雄奇容貌卻毫無草莽彪悍模樣,透著的反而是一種出塵的意興闌珊,又有傷懷的黯然蕭瑟,還有著犀利的磊落豪橫,三郎就在人群中靜靜地品味此人,忽然才明白為何自己對他有著莫名好感,原來此人這般青春年華卻又幾分父親宗放的神韻。